第九章

"没想到沈裕年会再给你个 AI 机器人，这可是我的最新之作，我的得意作品。"

"确实很厉害。"，沈容与道．

戈迪娜哼笑一下，她看向对面的我，幽幽的说"它不光设备、系统都是最先进的，最重要的是它的外形条件极优。"

说到外形，沈容与也抬眼看向我，几秒后又移开，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的外貌，只知道到在精密细质的人工皮肤下，自己的身驱是由金属制成。

没有和小与一样温暖的血肉，有的只是冰冷的金属感反应器和各种的机械，我对这个话题感到反感，不希望戈迪娜再继续下去。

"虽然和27代为同一个外形，但……很不错，你小时候就喜欢，现在我相信也没变吧"，戈迪娜一口闷下茶。

沈容与沉默会儿，然后轻嗯一声。

戈迪娜到底是走了，而沈容与，他似乎陷入一段回忆里，难以抽身。

那是一个阴雨天，维纳斯早上去叫沈容与时，发现小孩发烧了，小脸红扑扑的，轻轻喘着气。

维纳斯抱起小孩，沈容迷糊地睁开眼睁，一下就看到维纳斯手里拿着的药剂注射器，小孩不安分的哼哼起来，小手费力的推开维纳斯拿注射器的手，漂亮的眼睛里蓄满泪水，亮金金的像星海。

沈容与哼唧道"我不…不要这个，唔…"

小孩的眼泪，说掉就掉，打得维纳斯措手不及，维纳斯放下注射器，动作生疏的给小孩擦眼泪，他也不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安慰小小的沈容与，只能一遍一遍的让沈容与，不要怕，不要哭。

笨着的方式，并不能安抚到沈容与，反而让情况欲发的糟，沈容与哭得更加难受，小孩紧攥着维纳斯的衣袖，哽咽着责怪人，"你…你抱抱我，你怎么连，连哄人…都不会唔…"

维纳斯将可怜惜惜的小孩，托住屁股，抱进怀里，他抱着小孩轻拍小孩后背，在床尾处来回踱步。

维纳斯紧急的搜索哄小孩的办法，提取几个有用的，自己理解并运用起来，他手上动作不停，软下声，轻哄着说"小与乖，不哭不哭，我们不打针了，不怕哦……"

方法总算是有用了些，沈容与趴在维纳斯肩头，哭声渐小，"呵咳咳……摸，摸头…还有耳朵"沈容与扯着维纳斯衣领子说。

维纳斯应声，摸摸沈容与的头还有耳朵，沈容与就这样趴维纳斯身上，昏睡过去。

维纳斯将小孩放回床上，抹去他眼角挂着的泪珠，轻唤他两声，确认沈容与不会醒来后，才给他注射的药剂。

"小与……小与？"我轻唤他两声。

"怎么呢？"沈客与回神，他抬头看眼前的我，有一瞬的愣住，转眼即逝。

沈容与疑惑的问我，我盯着小与的眼，然后缓缓开口道"迪娜走了"，这并不是我想说，本想问小与关于戈迪娜刚提到的27代陪伴 AI 机器人的故事，因为感觉小与有些在意，这个和我同一外貌的al。

"我知道……你觉得怎么样？"沈容与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什么？”我问到。

沈容与指指我，他说"不是有做更新嘛，你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这才明白，小与是在说刚刚戈迪娜做的那些，确实有很明显的变化，束缚感更强了，"还好…"

我没有说实话。

一阵很异常的感觉，涌上来，像是能源供应心脏突然的停滞，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卡顿一到下，我屏眉扶一下茶桌稳住身子，这感觉很坏，要是让我描述的话，就像心脏骤停一样，让我感到……恐慌？

只不过是没有同小与交代完全，就受到这样的警告，更新后的控制系统，更加难摆脱。

我站起身，朝小与露出个隐瞒的微笑，小与并没有发现什么，他看我一会儿，然后对我说"要和

我一起去整理下阁楼吗？"

阁楼，唯一一个没有和我互联的地方，那地方不大，没有安装住何一件智能家具，就连开灯也需要，手动去按下开关才能让房间亮起来，是很久以前的装修，木地板上盖有一层灰，图形木框窗外照射进来的白色光束，隐约的还能看见空气中缓缓浮动地尘埃，整个房间仿佛与外面隔绝。

"咳咳，好多灰"，沈容与扇扇扑出来的灰尘，他把清扫管家放进去，"只需要把地板上的灰清干净，其它的别动。"

清扫管家"好哒，保证完成任务！"

沈容与交代好，又对我说"其它的，你和我一起弄，用抹布把脏东西、灰尘擦掉然后再分类放好……我们一起弄。"

"一起"两字被沈害与重复提起，我可以理解为小与对我的邀请，想和我呆在一起，一起做事，总结起来就是小与要我陪着他，我连点两下头，轻快地说声好，我好像体会到愉悦是怎样的，我现在很愉悦。

阁楼里有很多大小不一，用金边雕花木框表起来的画作，都盖有挡灰布，打扫起来并不困难，我掀开其中一块布，那是一幅精美的油画，金发碧眼的少女，手捧一束艳丽的玫瑰，在骄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就在少女的右下方手写着一句英文，" My rose is given to my sun "我的玫瑰赠送于我的太阳。

再掀起一块，还是这位金发少女，不同的是，这幅画并未完成，而且与前一幅画柔和向阳的美好场景不同，这一幅画里，少女明显成长为更成熟的女士，她闭着双眼，面色苍白，面容安祥，她静静地躺在满是红玫瑰的水晶棺里，平静的面对死亡，整幅画色彩暗沉冰冷，悲痛压抑的情感倾泻而出，画作只上了一半的颜色，但悲伤的情绪却是那么的明显，我注视画中的她，惊讶地发现她与沈容与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同样为蓝色的眼睛，再回想一下沈裕年的样貌，我恍然大悟。

沈容与除眼睛外，都随沈裕年，是温润如雅的长相，总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错觉，而眼睛却是欧式大双眼，眼瞳也是海的颜色，与这画中的人一样，我想到什么，转头去看沈容与，而小与也正盯着我。

沈容与放下手中的东西，他目光看向画中的人，小与解释道"这是沈裕年画的，画的乔琳，但她已经去逝了。"

沈容与的话论证了我的猜想，但是……我转回去看那两幅全然不同的画，所以第二幅那么消沉，原来是与死亡挂勾，既使是身为机器的我，也能对这情绪有所感应，那沈裕年当时是有多么的难过以至于在之后的日子里连想要将她最后的样子记录下来的勇气，都没有，只留下这幅未完的画，封存在这阁楼，隐藏于白布之下的未必只是这幅画，这样的话，一切皆是由她的死亡而起，所以死亡是悲痛的么？

我脑中想到小与的模样，如果画中的人是沈容与，那我会怎么样？沈容与对我来说，是重要的，比任何人都重要，我要一直陪着小与，如果小与死亡，那我会悲伤痛苦吗？死亡，死亡是结束，是消失，是不复存在，是我再也不能与他相见，是他只能存在于我过去的记忆，是我既使在脑海中想他千万遍，却也是能回忆曾经的他。

我不会只想要记忆中不能触碰的他，我还要一个真真正正，一个我可以拥抱的，每有生命的他，无论是昨天、今天还是明天，我要我的每一天都有沈容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