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容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4点整，我们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动作我将他圈在怀里．

"现在感觉怎么样？小与"，我像人类一样，将手放在小与的额头感受他的温度。

沈容与呆愣几秒，随后他从我怀里出来，他摇摇头，"我没事了。"

我注视着小与，我凑过去，把滑落到他腰上的被子重新拉上去，我说"现在才4点多，休息吧，我就在这儿陪你。

沈容与一听，往窗帘缝隙处看，一片黑，连一点月光都没有，他干脆躺下，我与小与的距离隔有几拳，他睡意惺忪，却还撑着眼皮看我，我倒是希望他能快点睡，注意身体，但他就像个顽皮的孩子，他开口跟我讲话，与我反着干。

"37号，你一直这儿吗？"

"当然。"

沈容与哦一声，接着他又问，"沈裕年，他…知道吗？"

我想小与是在说他生病这事，我如实回答。

"沈先生不知道，要我告诉他，让他回来吗？"

沈容与把头埋进枕头里，他埋着摇头拒绝，之后他很长一时间没再问我问题，就在我以为小与睡着的时候，突然他又闷声问我"雨伞还回去了吗？"

没想过小与会问这个，我说"还了"

"那个机器人，还没被回收成功"，我补充道。

一句语沉入海底，没有声寂，小与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在公共服务区借的伞，在一定时间内没还回去，服务区就会发通知给借伞的人，小与不会收到通知，毕竟我已经将伞还回去了。

大雨倾盆而下，打湿人们裤脚，模糊人们视线，我撑着伞回到那处混乱的地方，被打破的道路，只是拉了根禁戒线，走到服务区，我并没有马上把伞放回去，我顿几秒钟，突然视线转向老城区的方向，思考一会儿后，我打着伞往那边去，在一处巷口停下，对着巷子里的一片黑暗，我缓缓开口道"我需要向你确定些事。"

一双亮着红光的眼睛显现，WQ307踉跄地走出来，它与我相视一眼，笑了。

他靠近我，绕着我转一圈，它的脚简宜奇怪，细长零散的腿部无法完全地支撑起它，它只能不停的移动，来保持平衡，WQ307撩起下我的发丝，它啧啧道"看看你的外形，连发丝都如此精细，真让人羡慕。"

"军用机器人不需要漂亮的外貌"，我退开一点说。

WQ3070哼笑一声，"对啊，杀戮工具要什么外表…像我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真可悲呐。"

它像一个历经尘世的老者般，感叹自己的悲哀。

"WQ307，你是否具有自我意识？你是否能不受中心指示的限制？"我疑视着那双红亮的眼道。

WQ307没有直接回答我，它缓步走回黑暗的巷子口，它语气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WQ307的回答，并不让我满意，它似乎为是注意到，于是它又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参加过战争吗？你知道杀人，杀死同类是什么感觉吗？刚开始的我，只是听从他们下达的命令，职行任务，我被推上战场，那里全是"人"，人类与我们共同偕作是当下最有利的作战方式，在我杀死几个，几十个人和自己的时候，我并没有任何感想，但当我杀死更多人，参加更的战役时，我开始觉得悲伤恶心……你，你知道那种感觉吗？"WQ307紧盯着我，它想从我眼中看出同样的情绪，但它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我眼睛里闪烁着的，并没有与它相似的东西。

它急着让我共鸣，它说"我杀死了很多人，机器人、人类，都有；当我开枪击中人类，他们的身体，鲜血喷涌而出，血淋淋的就是个肉窟隆，那血，渗进我的身体里，腐蚀我、破坏我，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我身体里的恶臭味。"

WQ307，它像是个有疯病的患者，发病了，它手捂住自己冰冷的头部，它的声带受损，发出的声音沙哑，不齐，断断续续的，它脚下不稳，直直地摔倒在地，雨水将自它淋得透透的，它哑声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亲手将能量供应器从他们身体里抽出来，切断他们手脚，破坏他们的模拟神经时，我看到的悲凉、痛苦与无力。"

我不是很能理解WQ307所说的话，我只是开口的提醒到"你是军用级武器"，战场是你的归宿，服从命令是我们都必需遵循的，后一句话我没有说。

WQ307一阵笑，笑着笑着它就发了怒，它撑起上身，一双眼腥红，它发着怪异的音说"对啊！我被人类制造出来，被送上战场，被损坏，又被修复、改造，然后再送上战场；一直这样重复又重复，一次又一次的杀戳；人类才是恶魔，人类才是造成自然环境恶劣的真正凶手！"

它一连串的喊出来，这些属于它的情绪，被雨水冲散，也淋散它的激动，WQ307渐渐冷静下来，它冰冰的说"我的身体，被人类不停的更换、改造，我不知道这样的我，还是我吗？在那里，我体会了痛苦是怎样的，我不想呆在那儿，所以我逃了。"

我看着倒在那儿的他，"我想我知道了"，伞盖过他的头顶，我短暂的为他挡会儿雨水，拿出能源补给器，我递给他，"你需要的。"他顿住，然后接过，腥红的眼与我相视，在我离开之时，他说一句"你和我是一样的，朋友。"

谁又知道？现在我得去还伞了。

那一场大雨，就像是一个小小的算插曲，雨停过后便将一切都冲散带走了。

"小与，和37号相处，还好吗？"

戈迪娜是早上来的，她为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测试和更新，最为主要的是对我控制中心和中心指示的更新、加强。

对于戈迪娜的测试，我做得毫无差错，毕竟我想让她早点离开，我也不知为何有这一想法，可能是因为戈迪娜是我的制造者，对我具有绝对控制权的人，她甚至可以随意的改造我，任意的，全凭心情的对我进行任何改变，系统更新也好，机身改造变形也好，我都无权拒。

"挺好的，它做得很好"，沈容与在一边泡茶一边回

话。

戈迪娜关闭我的记忆文件，将各种设备收起来，她对着沈容与说"没问题啦。"

明是对沈容与说，视线却有意无意的瞄我，就像是故意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