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88）

　　“上元节那日，你用了宫门的什么情报换取无锋的‘解药’？”

　　云为衫看了宫子羽一眼，垂下头：“……是部分宫门云图，以及上官浅让我一起传出去的宫远徵的暗器图纸和残片。”

　　上官浅笑盈盈地倒了杯茶水给面容苦涩的宫子羽，宫远徵抱臂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云为衫看他们这副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们早就知道？”

　　“嗯哼，早有准备。”宫临徵张开手掌瞧瞧指甲，吹了吹，“浅姐姐的图纸和残片是我特意画好的，至于宫门云图嘛，也被我改动了些。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

　　“你绘制的云图精细得很，画下了宫门各处的密道、岗哨以及后山雪、月、花宫的具体位置，真是尽职尽责，怎么？”宫临徵俯身凑近云为衫，眼底毫无笑意，“我们善良的执刃大人一丁点都没有扣动云姑娘的心扉吗？我还以为你会心软，像雾姬夫人那样，被感化为宫门的人呢。”

　　云为衫闭目，愧疚与难堪一闪而逝，唯独没有后悔：“……那时我以为云雀是被宫门所杀，我是绝对不会对杀人凶手动情的，更何况，我想要的，一直都是自由。这一点，无锋给不了我，宫门也同样给不了我。”

　　宫子羽抿了一口茶水，眼底蒙上一层雾气。宫远徵瞟了他一眼，又瞟了第二眼第三眼，瞟得宫子羽硬是扯出抹笑来，他才深深地看了最后一眼，不再看过来。

　　宫临徵像是听到了什么让她满意的答案，啪啪鼓掌：“云姑娘的觉悟让我钦佩，这么好的苗子竟然被无锋抢先一步挖走，真是可惜啊。”

　　云为衫听着宫临徵明面上夸赞的话不为所动，她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

　　“那么接下来，我要云姑娘你被情深的执刃从地牢中解救出去，把宫门里的最新消息都传给无锋，包括执刃大典的举办时间以及宫门要再选新娘一事。”宫临徵笑眯眯地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无锋派你再度潜伏进来，你要拿你的性命护住宫门的执刃宫子羽。”

　　云为衫抬头，正对上宫临徵眼底的暗涛汹涌，宫子羽也愕然地望过来。

　　“在宫门与无锋的决战中，护好宫子羽。从此，山高水远，闲云野鹤，不复相见。”

　　云为衫偏过头去看了看月公子怀中的云雀，不舍地问：“那我还能再见到云雀吗？”

　　“我让你答应的是你与宫子羽不复相见，又不是你与云雀。”宫临徵笑了笑，“幸运的话，等你安稳下来，我会让你定期与云雀见面。不幸的话，我也会让云雀每年给你烧些纸钱作祭拜。”

　　云为衫含泪点头：“我答应你。”

　　一滴泪落入杯中，漾起波纹，宫子羽仰头一饮而尽，对上宫远徵暗含担心和狐疑的眼神，轻声道：“这茶，好苦啊。”

　　宫远徵扭过头去不看他了：“你自己选的。”

　　这边谈拢了，该换另外一边了。

　　宫临徵蹲下身子，与等待许久的月公子平视，她嘶了一声，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自己想要什么，而月宫又有什么。

　　直到云雀不舒服地在月公子怀中动了动，月公子眼底的焦急之色愈发浓烈，她才淡定开口：“交出月宫的刀谱，我要学。”

　　宫临徵啊了一声，锤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又回过头去对云为衫说：“忘了说，你的武功路子也不错，完整地在我面前再武一遍，我也要学。”

　　“我也可以直接教你，演示给你看。”月公子换了个姿势抱云雀。

　　宫临徵对于他的上道很是顺心，挑眉一笑：“如果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

　　宫尚角见她蹲的有些久了，将她拉起来。宫临徵顺着力道站起来，小幅度地蹦了蹦，动了动自己的脚踝。

　　云为衫在榻上开口：“以我现在的伤势，我只能勉强做到武一遍清风九式剑，但我还可以交出清风派的云锦心经。”

　　宫临徵转过头去看她，笑了一下：“让你和云雀每年多见几次。”

　　月公子也急忙表态：“雪宫的拂雪三式你已经会了，月宫有斩月三式，花宫还有镜花三式。只是雪家族和月家族的刀法容易参悟，这两个家族的刀法与任何心法都能匹配，但只有花宫的刀法是需要花宫的独门心法来配合的，只可惜这个心法一直以来都是由花家族的族人口口相传，可现在花家的心法已经失传了，所以没有人知道，自然参悟花家刀法的难度更大。”

　　花公子看戏看得正入神，突然就成了焦点：“不是，月公子你？！”他一时间也不喊月长老了，“你这是把我花宫也拉下水了！”

　　宫临徵轻飘飘地看过来，花公子哆嗦了一下：“别看我啊，我也没学会，我只有刀谱，还有失败的心得。”

　　心伤的宫子羽顿时诧异地看着他：“那你刚刚还说要给我心得体会？”

　　“失败的心得就不是心得了吗？少瞧不起人了。”花公子气虚但嘴硬。

　　得来全不费工夫，宫临徵勾唇一笑：“战后，我可以让云雀跟你去月宫住。我猜，从前的云雀也是愿意的。”

　　月公子感激地抱着云雀起身，怜爱地摸了摸云雀的脸颊，被云雀避开了，他目光黯淡一瞬，又怀着希望地看着宫临徵：“要怎么做，才能让云雀真正的活过来？”

　　云为衫也满目希冀地看向宫临徵。

　　宫临徵沉吟片刻，选择实话实说：“我只是用蛊让她的身体活了过来，至于她自身的意志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我也说不准。如你们所见，她如今自主意识几乎没有，只是因为体内的蛊虫任我差遣。”

　　“不过嘛……”二人黯下去的目光随着她的话又亮起来。

　　“我发现近来云雀的情绪波动起伏有些变化，一是因为那只镯子，二是因为那枚戒指。”宫临徵手指隔空点了点云雀，“世人常说，爱能让人挣扎着生出新的骨血，想来，有你们的呵护，云雀离真正清醒的那日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