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相柳化成人形,看着躺在他身上的阿棠,他一脚踹开,许是睡得太沉,她毫无反应。
在经历生死以后,他自知世间再无什么可留恋,他那遍体鳞伤的过去,充满荆棘的人生,化作一缕硝烟散开,但他为何尚留一丝魂魄在世间,他不知,明明自己早已在海岛消逝,怎会如今还有神识。
阿棠收收口水,睁眼一看,天才刚刚蒙蒙亮,她看着自己的狐氅被扔在一边,随后她坐起来,看着海面。
“那妖怪呢?”她疑惑,看了看四周,她到处寻找。
相柳坐在树上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真是荒唐,一个不知道比自己小几万岁的孩子,竟然敢摸自己的尾巴,要不是现在刚刚恢复原身,还不能马上把她咬死,只怕她现在已经在投胎了。
阿棠抬头一看,果然,那妖怪就立在树梢上,他盘旋在枝干上,差点把那树都压倒。
阿棠漫不经心地摇了摇那树干,见他没有反应,索性拽住他的尾巴,那妖怪回头,往后张开獠牙向她示威。
阿蔻自然有些惊吓,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你说说你,长得吓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这样不听话,要不是我好心,你恐怕现在已经被人扒了蛇皮了。”
相柳觉得好笑,他何时会畏惧别人,他甩尾,又趴在树上,他忽然就在想,要是就这样让他死去,让他不再受尽人世间的苦楚,该有多好,让他忘记尘世的记忆,忘记那些留恋过的人。
阿棠偏生是胆大,拽住他的尾巴往自己怀里一带。
相柳都懵了,随后看着她,一脸震惊,看到我的原身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要把我的原身往怀里带,简直是奇耻大辱。
诚然,阿棠要是知道他就是相柳,一定会大吃一惊。
她躺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抚慰他。
连续几天,相柳被屈辱地涂上各种灵药,被迫吃那些女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
阿棠拿着一块芙蓉糕,“张嘴。”
阿棠把那块糕点硬塞进他的嘴里,相柳没有办法,只好吃了下去。
枉他也算戎马一生,战死沙场,竟然被人这么摆布。
小春看着自己小姐整日对一个妖怪那样献殷勤,有些担忧,“小姐,您就不怕他哪天吃了你啊?”
阿棠想了想,好像是有这样的担忧,不过她不在乎,“不会的,他要吃我早在第一次见面就吃了我了。”
相柳挑眉,我倒是想吃你,可惜没这个机会。
玉湖岛常年寒冰笼罩,夹杂着风雪,阿棠从小就怕冷,非得要生好几个火炉才能暖和。
她认为,这只妖怪也怕冷,所以老是抱着他。
她正悠闲着,几个士兵突然跑过来。
她睁眼,还没开口说话,那几个士兵没敢靠近,“小姐小心!有妖怪!”
说着便把皮鞭抽在相柳的身上,阿棠一惊,“喂喂喂,你们别过来,别打他。”
她扑在那士兵正要挥舞的鞭子上,狠狠地挨了一鞭子。
“小姐!”
那士兵赶忙收手,阿棠扶着腰,“你能不能下手轻点,什么妖怪,他是我养的!”
那士兵心下一惊,“属下有眼无珠,请小姐责罚。”
阿棠捂着自己的身板,“你们来干什么?”
“回小姐,我们来请小姐回去,夫人说了,让小姐收拾收拾回蓬莱。”
阿棠见相柳失神,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回去。”
“小姐,你莫要再闹了,我们回去吧。”
小春看了看相柳,“该不会是……”
阿棠盯着那几个士兵,“我不回去,我喜欢在这儿。”
相柳不屑,“哼哼”两声,赶紧走吧,错过了这个好时辰,我就吃了你。
阿棠看着他们,“你们回去告诉夫人,我知道她要我回去做什么,我就不回去。”
说完,阿棠拽着他的尾巴就往屋里走。
相柳无奈,只好跟着他进屋。
阿棠撑着脸,看着他,“嘴上说心疼我,还不是要我嫁给那个岛主,我就这么讨人嫌?”
相柳想了想,的确。
已是傍晚,月亮高高悬在上空。
“好美的景色,人生中能看到这样的景色,真是不虚此行。”
相柳有些错愕,曾几何时,他也听到过这样的话。
阿棠捡起地上的酒罐子,她已经醉得看不清天地为何物了,还是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
“要不,你也来点?”
不等相柳同意,她将剩下的那罐酒倒在他口里。
彼时,相柳只觉得身上热腾腾的,像是有什么异动。
待阿棠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站了个白衣男子。
阿棠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楚,她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相柳惊讶于自己为何会突然幻化成形,没等反应,阿棠抱着他的脸。
“我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