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他的尾巴

鬼方棠坐在椅子上，挠了挠耳朵，这外头的太阳好生毒辣，她拿着扇子挡住自己的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即跳起来，“完了完了，已经下午了，再不回去，娘非得打死我！”

鬼方氏作为大荒隐居一族，向来不参与世事纷争，也无战火烦扰，身居蓬莱，周遭岛屿环绕，鬼方棠最喜欢在春天初到的时候摇着那落花，看着它一点点漂到蓬莱湖去。

她蹑手蹑脚地回去，本以为还是悄无声息了，结果被云里夫人逮个正着，她拿着板子，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棠。

“人家生个女儿都是温顺贤淑，你呢！你呢！”她拿板子拍着阿棠的背，一下一下，阿棠惊得闭着眼睛。

“你再不听话，小心隔壁岛上的九头怪吃了你！”

阿棠不屑，吹了口气，锤着自己的腿，“娘，你说这话就没实现过，从小到大，哪次他来寻过我，恐怕，他连鬼方氏住哪都不知道。”

云里夫人叹气，“你，给我到玉湖岛上反省，半个月不许出去！”

小春架着阿棠，阿棠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什么脾气嘛，哪个人做娘亲做成这样！”

云里夫人压着怒火看着她，“小春！还不快去。”

小春吓了一跳，忙架着阿棠出了门。

“小姐，你就莫要淘气了嘛，跟夫人道个歉，回去就是了，玉湖岛那么冷，咱们去那儿简直就是遭罪。”小春叹气，看着阿棠的侧脸。

阿棠撇嘴，“她是想我回去嫁给隔壁岛主，我才不会去，嫁给九头怪都比嫁给他好。”

玉湖天气不比蓬莱，蓬莱四季天气不是很分明，玉湖极寒，稍有不慎便可能冻死人，虽然这里冷，但阿棠裹着狐氅也不觉得冷了。

风吹起她狐氅上的绒毛，她呼了一口气暖暖手，随即想到了那个九头怪，史书说他样貌丑陋，为辰荣军战死，化作黑血，染遍岛屿。

“鬼方氏最不缺的就是岛了。”

她从书箱子里拿出一叠书，翻了两页，“你为了辰荣死，值不值得呢？”

她仰躺在雪地里，不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阿棠是被一阵阵水滴惊醒的，她擦了擦脸，迷迷糊糊地说，“小春，别在我脸上弄水。”

她半眯着眼睛，突然看到小春在树下瑟缩着，那这水滴是？

她突然睁大眼睛，站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巨长无比的尾巴，那尾巴在滴水，往前一看，是个妖怪，只是那妖怪颓唐着，耷拉着脑袋，似乎神情恍惚。

她看了看，尾巴和头都对上了。

“这也没有九个脑袋啊，你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那妖怪“哼哧”一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春站出来躲在阿棠身后，“小……小姐……”

“这不……这是……”

小春吓得说不出话来，随后阿棠拍了拍她以示安慰，阿棠走近，看着那条尾巴。

她咽了咽口水，别说，她也怕。

她呼了一口气，随后走到前面，看了看他的头，巨大无比，在他面前，阿棠宛若一只小蚂蚁。

那妖怪不说话，只是还有呼吸。

她试探性地摸了摸那妖怪的头，那妖怪摆动了一下，无知小儿，竟敢摸我的头。

他不屑地摆了摆尾巴，“这不是条大蛇嘛！”

阿棠摸了摸他的尾巴，他痒得缩了一下，阿棠只当他喜欢，又戳了戳他尾巴根部。

顿时他怒了，想要往前游，阿棠一把躺在他身上。

“娘要是知道我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宝贝，准不会再说我。”

小春嘟囔着嘴，“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像……”

阿棠又摸了摸他的牙齿，“相柳？”

“不可能，相柳是九头妖。”

“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挺像。”

她细细打量着这只妖怪，那妖怪遍体鳞伤，到处都是刀伤剑伤，眼睛红红的，鳞片都要被扒光了，她触了触那妖怪的身体。

“疼不疼？”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复杂，她脱下自己的狐氅，“天冷，我的狐氅很暖和。”

相柳甩了甩尾巴，以示不屑。

阿棠不觉得，“很暖和是不是？”

随后她抓住他的尾巴，裹在自己身上，“我今天被我娘赶出来了，你也是吧。”

她捏了捏他的尾根部，相柳摆不动，阿棠看着他的尾巴充血。

“你……你怎么了？”

相柳不满，随后把她扔到树旁边。

“哎呦，你别扔我啊。”

“我不摸你就是了。”

她知道，这条蛇，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