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闹鬼

「想成为一只离群的飞鸟/独自闯荡/飞到天涯海角/远离那些纠纷/远离那些伤痛」

——摘自钱书慧生前随笔

……

“咔嗒”。

这个声音突兀、细微，却被寂静教室里的众人捕捉住。

“好像是钥匙开门的声音……”丘秋用食指侧面抵着自己的下巴，云淡风轻道。

然而没有任何人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噤若寒蝉，希望此时出现一个挺身而出的勇士试试能否离开教室。

丘秋思忖片刻，说：“我要去一次洗手间。”

此刻，勇者出现。

众人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她，像是在祝她好运。

丘秋离开了约摸五分钟，又安然无恙地返回了教室。

有人问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丘秋答曰“无事发生”。

众人疑惑。难道那个怪人只是冲着唐鹤飞来的吗？毕竟唐鹤飞确实是作恶多端，说不准确实会有人走投无路要报复他。

但是如果这样，为什么要留下他们所有人观看唐鹤飞的惨状，是因为要告诫他们什么吗？

还是说，其实执行者是要报复他们一整个班级？

那丘秋又为什么能安全返回呢？这似乎是矛盾的。

是因为丘秋没做过什么错事所以不在执行者的目标范围之内吗？

不然执行者没理由不趁这个大好机会把丘秋抓走。

赵星琪似乎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才站起身来，说：“我出去看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她垂眸，“早死晚死都是死，至少现在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她出门前，顿住一时，问：“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看吗？”

果不其然，没有人回应她。

她刚要出门，杨悦露忽然站起身来，说：“赵姐，我陪你去。”

这是赵星琪没有想过的。她本来就没有设想过会有人和她一起冒险出去——毕竟她脾气差人缘不算好又要做危险的事，但是她更没有想到陪她的人是那个一向胆怯的杨悦露。

“你确定吗？”赵星琪回首询问。

杨悦露咬了咬唇：“如果命中注定会死，我肯定逃不过，命中注定不会死，那就不会现在死。总之……”

“过来吧。”赵星琪对她招了招手，神色不明。

两个身材单薄的女孩依偎在一起，手牵着手离开了教室。

阴沉的天空笼罩在明霖高级中学的上空，云朵像是被淡墨渲染过，洇开一片片的灰色。

走廊上没有除了她们的任何人，连其他教室都没有人。今天并没有什么特殊安排，全校只有高三11班这一个班级是非常反常的事。

四周愈是安静，气氛愈是压抑。

赵星琪能感受到杨悦露冰凉的手心沁出的冷汗。但她不能就这样退缩，至少不能像那些人一样在教室里等死，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啪嗒、啪嗒”。

声音来自身后不远处。

赵星琪看着地板，注意着自己和杨悦露的步伐。

“啪嗒、啪嗒”。

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发出的声音。

赵星琪担心自己如果直接捅破这件事会把杨悦露吓得失了阵脚，于是佯装一切正常，转头看向杨悦露，余光看向身后的区域。

“……怎么了吗？”杨悦露不知道赵星琪为何突然看向她。

赵星琪抿了抿嘴。

她们身后，根本没有人影。

“没什么事。”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杨悦露不是傻子，她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如果赵星琪不愿意告诉她，她也不会去追问。

赵星琪快步走在前方，说：“如果丘秋没有骗人，那么洗手间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

两人仓皇闯进洗手间，关上了门，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了幽幽的哭声。

它环绕在她们耳边，叫人无法忽视。

“啊！”杨悦露发出了尖锐的惊叫声，瞪着眼看向窗口，浑身不住地颤抖。

赵星琪咽了口口水，僵硬地转过头，眯起眼，似乎只要不一下子就把眼前的场景一览无遗就能减少她的恐惧。

一个黑发散乱的纤瘦女孩正站在窗前，背着光，头低着，看不清她的五官，却能看见她的白色校服被鲜血浸红，还有血液从她的头上滴下来，重重砸在地上。

这个体型的女生，又会出现在这里，赵星琪只能想到一个——易漫漫。

可是易漫漫已经死在11班所有人眼前了，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然而面前女生浑身是血，也和易漫漫的死法联系得上。

终究是恐惧盖过了理性，赵星琪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尖叫道：“鬼啊！”

像是回应一般，女生空幽的声音回荡在洗手间里：“赵星琪……我好惨啊……呜……”

似乎是一阵悲鸣，却又有笑意夹杂其中。

“啊——！害你死的可不是我啊虽然我平常也没给你好脸色看但是我真没有害你死啊！害你的是唐鹤飞！他已经死了！”赵星琪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攥紧了杨悦露的手。

易漫漫回应：“我——不——信……”每个字都拖了很长的尾音，声音稍有些颤抖，又显得空洞。

赵星琪的双腿都在发软，紧紧靠着身后的门，试图将它打开，门却一动不动。

“你说啊，我犯了什么错呢？”

“我为什么要被惩罚呢？”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不要说了！”杨悦露不知何时挣开了赵星琪的手，抱着头，话里已经带了哭腔，“真的不是我们做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平时是我们对不起你，放过我们好吗？……”

“哈哈哈……那谁放过我啊？”易漫漫的笑声比刀刃还锋利，如同疯魔了一般。

然而，当赵星琪与杨悦露两人都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易漫漫却做出了令她们意想不到的举动。

浑身是血的少女坐上了窗台，无所顾忌地向后仰去，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她她她——！”杨悦露不可置信地盯着窗口。

赵星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无力地瘫软下去，滑落到地上。

一切就像一个幻觉。

杨悦露惊魂未定，仍然心有余悸。她深呼吸几次，却难以镇静下来。

“赵姐……那真的是易漫漫吗？”

赵星琪歇息片刻，重新冷静下来，回答说：“不一定。我们并没有看到她的脸。”

“所以那个易漫漫是有人扮演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