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热锅老鼠

「我受够了这个世界，每当我感觉到美好了，又给予我重创。」

——摘自钱书慧生前日记

……

“钱书慧……她……”唐鹤飞面露难色，磕磕巴巴地回答，“她曾经是我前桌，学习很好，我就叫她帮我写作业……她本来反抗过，但是被我手下的人关在厕所里拍了照加上一些欺负，她就不抵抗了。”

执行者没有发表任何评价，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

“之后……之后我一时鬼迷心窍，跟她做了那种事。她怀孕了，但是她没钱打胎。她的父母来学校闹，被压下去了，我给了他们一笔钱，她爸那个赌鬼很快就不发声了，她那个病弱的妈也闹不出什么风浪。但学校里一直流传着我们的事，我父亲感觉很丢脸，骂了我一顿，我心里委屈，就骗他钱书慧私下玩得花，不是我的问题，我爸信了，就去找校长，然后钱书慧就被罚得很惨，还被开除了。”

执行者的拳头攥得很紧，内心的怒意难以压制。

尽管他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然而他的语调仍然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你知道她们两个的结局吗？”

唐鹤飞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小声说：“我知道钱书慧，她去年在我们学校跳楼了，南秋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她好像变成植物人了……”

“唐少爷。”执行者每一个字音都咬得很重，他的悲愤如满溢的洪水般汹涌，“那些受害者的命，对你来讲不过是赔多少钱的问题。他们也曾经是鲜活的生命，在你眼里却只是一行数字。”

“你连畜生都不如。”每一个字都反映着言语者压抑在心底的愤怒。

唐鹤飞似乎察觉了什么端倪：“是吗？一个公正的审判者不会感情用事。听你的话，你是她们两个哪个人的亲属啊？作为她们的家人，你也是失败的，你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执行者宽松的黑色斗篷掩盖住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声音哑哑地低语：“哈哈，你最后那句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但是你搞错了一件事。”

他猝不及防地把手中紧攥的唐鹤飞的衣领松开，唐鹤飞还未反应过来就倒了下去。

马丁靴的鞋底用力抵在唐鹤飞的胸膛，有一股向下的力，让唐鹤飞感到喘不过气来。

“我不是什么审判者。”戴着鬼脸面具的高大男人俯视着满脸通红的学生，“我说了，我是个执行者。而且，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你不会现在还认为你爸会派人来救你吧？”

他从斗篷之下摸出一张照片，随意地丢在地上。

相片飘落的时候，唐鹤飞看见了上面的场景。

他的父亲双目紧闭着，躺在病房里，戴着呼吸机，床边还有ECMO机。

“你对我爸做了什么！？”唐鹤飞双眼猛地瞪大，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

执行者只是冷哼一声，嘲讽道：“唐少爷不至于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严重的心脏病吧？我都还没真的动手，他就心力衰竭了。很可惜，我并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如何。”

唐鹤飞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无法指挥自己做出回复，只得呆呆地愣在原地，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

执行者转过头，对着暗处平静地说了一句：“把锅拿上来，还有那三只老鼠。”

平静得可怕。

另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快步走来，递上了一口装着老鼠的锅。

他将那口锅盖在唐鹤飞的腹部，而执行者拿来一根松紧带将锅捆在唐鹤飞身上，又用封箱带缠绕数圈。

“喂！你们要干什么！”唐鹤飞有种不祥的预感，“救命啊！”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执行者站在旁边，慢慢地点燃火把，跳动的火苗让这个房间变得亮堂了一些。

外焰灼烧着铁锅，热量快速传导。

“我只想要你，感受到她的痛苦，哪怕是万分之一。”

炙热的温度催动了锅中的老鼠。它们想要活命——这是任何生命的天性。

“你不是说我坦白就不会死吗！？”唐鹤飞歇斯底里地怒吼，眼底蕴藏着无穷的惊恐。

“我哪里说过，你坦白就能活下来呢？晚死一点而已。”

唐鹤飞不久就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嚎——不仅仅是因为烈焰的温度，还有腹部被三只老鼠撕咬的疼痛。

老鼠要活，就要开辟逃生路线，也就要打洞。锅是不可能被咬透的，但是人体可以。

鲜血渗透了唐鹤飞的白色校服，显得格外扎眼。浓郁的血腥气伴随他疲乏的悲鸣回荡在整个礼堂，他也渐渐没了气息。

直播画面被切断，只剩下一片漆黑。

而后，屏幕上又浮现出一行血色的字。

「现在是休息时间，同学们活动愉快」

见到这行字，张斯锐低骂一声，道：“这他妈怎么愉快！”

死亡的恐惧在11班教室里萦绕。

杨悦露几乎要哭出来：“连唐鹤飞都死了，我们该怎么办……他可是霁明市首富的儿子啊……我还不想死……”

“唐鹤飞……”张斯锐紧蹙眉头，心里也不禁发寒。

既然唐鹤飞都落得这种下场，就能够说明，屏幕对面作案的人不为钱权所动，纯粹想要杀掉他们，是十足的疯子。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说，“我们肯定有活着的机会，只不过……需要我们自己争取。”

“他们团队不可能有很多人，并且把我们每一个都控制住。”他分析着，神色凝重，“门锁了，我们可以把它破开，然后所有人一起冲出去，这样至少还有获救的机会。”

“不可能的，张斯锐你个傻*！”赵星琪忍无可忍，“我们还在被人监听着你就这么大声讨论？你在搞笑吗？”

张斯锐沉默数秒，狡辩道：“你真的觉得我那个法子能行？未免太天真了。”

眼看两人即将开始互撕，丘秋连忙打圆场：“赵姐，张哥，先别吵架。我们如果已经内讧了，岂不是对那个‘执行者’有利了？”

赵星琪压抑着怒火，没有继续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