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情缘簿

他再次面无表情地走过断魂桥，任凭那些孤魂野鬼尖叫，掠夺，他都平静地走着每一步，如同踩在刀尖上的疼痛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白小芊拖着一路血痕，不断露出和愈合的伤口，站到空意冰钉阵的面前。

他眼中含着一丝凝重，抬头望向九百九十九级天阶。

最终，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每一步都是接近他最终想要的结果。

没有幻想中的那种蚀骨钻心的疼痛，他只是听到了一些利器刺入身体和血液流出的声音。

白小芊望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它们都在争先恐后地往地面滴血。

他只是微勾唇角，迈向天阶，这一路上，总是有以往的回忆涌上心头，他说不上痛或者不痛，只是觉得原来九百九十九级天阶那么长。

直到走到最后九阶，他微微一怔，那九阶台阶竟然是血红色的。他脑中闪过当年自己爬上去的情景，又回望身后鲜血淋淋的天阶。

果然，仙或是魔或是人无不为情一字所困。

白小芊眼中露出一抹悲凉神色，站在情缘簿面前，他还是犹豫了。

而这片刻的功夫，沐凌风等人已经上到了天阶之上。

他们伤痕累累地看着白小芊，白小芊回头望向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说了一句话。

直到落绒雪亲自走过八龙池，断魂桥，生死门，体会过八条巨龙的啃噬撕咬，体会过断魂桥的每一步都是噬心之痛，体会被空意冰钉阵穿身而过的剧痛，体会过那种冰冷绝望，肉身和灵魂都遭受无尽折磨的感觉，爬过九百九十九级天阶，看到最后九级天阶已然变成了红色，她才感同身受了他的感情和对自己的心意，才知道自己一厢情愿地克制这段感情的发展是多么的自私和可笑。

而他自己一个人走过这条路两遍。他究竟有多爱，这是要何等坚持执着才能站到这个台子上啊。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疼有多难受，受了怎么重的伤，拖着怎么的身体，是不是一步一步爬过九百九十九级天阶，是不是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了，连血都快流尽了却还是坚持着，只要有最后一口气在。

落绒雪光是想到这些就感觉自己的心痛的不得了，然而看着眼前表情那么淡然的白小芊，她此时就只剩眼泪了。

沐凌风颤抖着伸出手用翻动情缘簿，上面金色的浮光大字是如此的绚烂，夺目。

白小芊猛地瞬移到九层天边缘，一捂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落绒雪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跑向他，沐凌风等人实在没有精力动弹了，瘫在原地。

白小芊身体一倒，轻飘飘地像一片羽毛，随着重力落下九层天。惊心动魄之时，落绒雪一把拽住他的手。

“谁让你们来的，你们不该来。”白小芊就这样垂挂在九层天边缘，而落绒雪紧紧抓着他。

“不要……小芊，不要，不要离开我……”落绒雪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一瞬间积压在心里的所有话随着眼泪一股脑地涌出。

她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小芊，我错了，是我自作聪明，没有珍惜你在我身边，还爱着我的每一日……其实我并未恨过你”

白小芊只是笑了笑，摇摇头。

“既然当初亲手推开了我，就不要在我放下的时候说爱我。”

白小芊说罢，蓄力想要挣脱她的手。

“不要——别这样，求求你了……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不要离开我……”

如果这是他对她的惩罚，那未免也太狠了点。

只是落绒雪不知道，他们回不去了，他已经再也爱不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