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么,原来是太平巷的。”张俊乐呵呵的,遥遥举杯。
自进厅以来,瑶琴多半时间都是低着头抚琴,神色冷淡,但她一见张俊作出敬酒姿势,脸上是转瞬即逝的愤恨,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也没能逃过孙均的眼睛。
冷汗滑下他的脊背,瑶琴轻轻道:“奴家不会饮酒!”坚定得毫无转寰余地,全场俱是一愣,不仅是为这借口的蹩脚,更是没料到一个小小琴姬,竟敢拒绝敬酒,连个谢字也没有。
“哦?”张俊不悦道,“何总管,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待客之道啊。”
何立忙不迭地站起来告罪,吩咐瑶琴去赔礼接酒。
她这会倒没拂何立的面子,讪讪地移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她的眼睛越过张俊,瞄准了秦桧,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孙均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知道何立是要给瑶琴机会,可是如此莽撞……他不由得低声道:“大人……”
何立对着他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惊变就在接酒的一瞬间,瑶琴扭头,长发飞扬而起!
每个人都惊得站了起来,女子嘴里咬着的刀刃上,寒光流转。何立即刻明白那柄刀藏在哪里了,漆黑如青丝般的颜色,就藏在瑶琴高梳的云髻中,只有开刃的一线会反光发亮。可为何没人检查出来呢?
张俊的护卫立刻拔刀,但是瑶琴仿佛一条鱼一般,翻身在他的刀刃边闪过。
何立喝道:“保护宰相!”
侍从们还是制服了她,琴姬被反剪了双手,牢牢钳制住了,她不甘心地跪在地上,头却仍骄傲地仰着。
果然……失败了,孙均不懂瑶琴为何变卦,转而刺向张俊?
遭此变故,张俊又惊又怒,质询道:“如此胆大包天,是何人指使你刺杀本王的?”
孙均总觉得他的话头在有意无意地指向何立,心头轻轻一跳,悄然望向秦桧。
女子无谓地笑:“并无人指使我。”
秦桧咳了两声,仍是病恹恹的,对何立道:“人是你带来的。”
孙均连同何立一起跪下了。
瑶琴闻言身形一僵,她缓缓抬眼,盯住秦桧:“昔年岳将军驾临余杭,遥遥一见便觉亲切,今日之事,不过是替他不值罢了。”
此话一出,秦桧闻言大怒,一拍桌案:“查!给我查!看这府里上下,还有多少他的余党!”
余党之一的孙均正跪在地上,隐隐注意到瑶琴水葱指甲的一线艳红,惊道:“她要自尽!”
瑶琴的手被重重碾在地上,痛得她简直想把孙均大骂一顿。张俊立在一旁,被这场鸿门宴唬得心力交瘁,秦桧承诺定会给个说法,他便促急促忙地退出去了。
东家笑了笑,似乎对朋党差点遇刺毫不在意,叫他们都起来:“何立,本相知道你用刑是一把好手,就交给你审。”
孙均心头雷动,他不由得去揣测:何立给瑶琴机会,是否为局中局?方才阻止瑶琴自杀,现在却要受刑,自己是否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