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馆

孙均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心里有种气焰被人打了下去的沮丧。

  “这才乖。”何立满意地点点头，又把两个女孩叫了进来：“蓝玉和绿珠都是哑女，你要跟着学手语。”

  蓝玉看这情形，比划道：大人果然规训了这小子，刚进来时还担心是个刺头儿呢。

  何立意味深长地笑笑，孙均看不懂手语，估摸着不是好话，只好问道：“那我应该做什么？”

  “贴身随侍，护我周全。”何立撑开折扇，扇面是设色的疏略山水，淡淡的一片，并无半点题诗。

  这身手用不到自己吧？孙均忍不住腹诽，又问道：“从前大人身边，也是只有她们两个吗？”

  “你前头还有一个，”何立有些乏了，波澜不惊地吐出骇人话语，“但他死掉了。”

  可死人，在这世上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了，孙均低了头：“怎么死的？”

  “替我挡刀死的。”

  孙均觉得身上的血一寸寸凉了下去。

本章🌟张力🈶，伎馆元素较多，立姐先是让孙均找妓子破雏儿身，孙均小狗生闷气……然后立姐又要把瑶琴赎出来，主打的就是让小狗破大防……对不起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你老婆给女人看看怎么了！

  孙均已经在宰相府呆了一月有余，渐渐对这个地方熟悉起来，也学会了手语，可他从没见过秦桧。府中有处水域称作小西湖，湖畔垒石为万寿山，以像飞来峰，峰上一座聚远楼——那个佞臣长久地待在那座小楼里，像只畏光的老猫，蛰伏着不肯出来。

  每次同何立一起过来，他只能在小楼下站着，看何立提着袍脚拾级而上，打开那黑洞洞的门，好像被妖魔吞噬了般走进去。

  按理说，他有很多得手机会吧？

  天气渐热，七月，《徽宗实录》修成，秦桧又升为少保，加封冀国公。

  何立对来了后几乎没出过府的孙均说：“今日去清河坊看看。”

“做什么？”

  “去了就知道。”何立笑得有些暧昧。

  靖康之变后，皇家元气大伤，已无力再安置教坊妓，最终废除，乐人多隶临安府。有升旸宫南库之称的和乐楼与太平楼都在此处，属户部点检所，内设官妓数十，孙均很快意识到来的是烟花之地，露出不解之色。

  “待会儿有好看的。”何立耐心道。

  消磨男人志气的地方……脂粉香擦肩而过，半是明媚半是婉约的女子行过长街，踩在青砖石面上，美得孙均一时间觉得呼吸都接不上来。

  见人过去，何立才开口：“我倒不记得她的花名，单看脸，的确上乘。”

是花魁游街，素日名娼皆深藏邃阁，未易招呼，前宋时勾栏伎艺已是极为盛行，从汴京到临安，似乎还是一样的情景。

  “妓女！”孙均仿佛才醒过来，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他的口气冷冷的。

  “你看不起她吗？”何立轻声笑笑，“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女子的脊骨，有时可比男人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