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山

集市上，洛烟凝蹦蹦跳跳的扛着大麻袋，小煤球站在麻袋上，一人一猫，活脱脱的两个神经病。

许哲欲哭无泪的承受着别人一言难尽的打量。一边扶额，又一边死死拽着洛烟凝的领子，防止她一溜烟窜没影了。

“哇！好精致的酒庄！”

洛烟凝拖着许哲硬是跑了两趟街。好不容易到了，许哲一个大喘气差点没挺过来，刚想看看，这是到了哪个酒庄，一抬头……

面前有一个肥腻的大婶，正顶着个大油头，撅着个大红唇就要凑上去给他个香吻。

这难道是……

“醉云阁？！”

许哲礼貌尴尬的拒绝了大婶，急忙去找徒弟。洛烟凝正在一群章台女子中央，把那些人逗得直捂嘴笑，争着想亲亲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洛烟凝也来者不拒，不一会，白白的脸上满是胭脂印。

许哲一看，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只好顶着众人的各色目光，把洛烟凝硬是扯走了。

“别拉我走啊师父，我故事还没讲完呢！”洛烟凝急呼呼的一步三回头。

许哲一个头两个大，还没等好好和那个傻娃娃掰扯掰扯，一个精致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上面的车帘被撩开，利落的翻身后，下来一个人。

“是许先生和洛小姐吧，请上车。”

许哲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向陆天陵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陆天陵还是面无表情，不过暗暗向许哲比划了一个“ok”。

车上，洛烟凝撩开车帘，咋咋呼呼的。就连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翁都要兴奋一会，并缠着许哲给她买一串。

陆天陵本来就是极好静的，脾气又差，许哲每每听到小徒弟又开始碎碎念，就小心翼翼的观察陆天陵那张臭脸，生怕他一个忍不住把洛烟凝生生扔下去。

不过好在他也有分寸，知道这是主子的贵客，忍忍就过去了。

走了好一会，随着人和门户的消失，越发寂静，没过多久，丞相府到了。

马车停了，洛烟凝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车看看。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她不等许哲出声，就率先下车了。

朱红色的大门透着古韵，就那么开着。

白玉阶上满是那令人神晃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错落有致，江南水乡般淡淡柔柔的雾霭，每一株花草在风里低吟着千年的情思。

洛烟凝突然明白，什么叫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在门口正发着呆呢，一个慈祥的老奶奶走了出来。

“你们就是丞相的客人吧，快进来，快进来。”

她和蔼的笑着，一边招呼下人去搬行李，一边轻轻训斥陆天陵。

“你这孩子还板着张脸，人家客人都走了一路了，不得照顾照顾客人？你这倒好……”

许哲是个识时务的，哪能看不出来话里话外的慈爱。

“哎呦婆婆，我和她刚刚下山，我们都好累啊，能不能让我们先去休息一下？”

葛嬷嬷一听许哲说累了，立马带路去他们的房间。

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左面有一露天大堂，又散着两三房舍。

露天大堂又得一门，出去则又是一院，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竹意盘旋而出。

过门，又一院。

只见佳木郁葱，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近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砖绣槛，皆隐于树阙之间。俯视之，清溪泻雪，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云吐雾。

那侧坐落两精致瓦屋，藤萝漫漫，至星海澎湃之间，包骄阳荫蔽之里。

许哲屋内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案，案上存着各种名人法帖，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里设着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

内屋床铺整洁素净，衣架屏风应有尽有。东侧堂是药炉和书台，整整齐齐的红木药铺柜子摆满一整墙。

洛烟凝的屋内更为贴合她一些。

因为将卿知道洛烟凝在制药上极有天赋且成就颇丰，所以，一进门就像进了动物世界。

到处挂着极为稀有或稀松平常药草，光映着草药的影子，斑斑驳驳。药草在风干的时候，随着散发出一种苦苦的气味。

那熬煮提炼的器皿也是上等的，地上铺着厚厚的狐皮毯，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的狩猎图的帐幔，床榻上都铺着富丽堂皇的兽皮，踏上去像最贵重的地毯一样柔软。

其中有鬃毛蓬松的狮子皮，条纹斑斓的老虎皮，质感极好的豹皮，还有厚实保暖的熊皮。这些兽皮都一张叠一张地铺得厚厚的，就像在青草最茂密的草原上散步一样。

许哲和洛烟凝震惊了，没想到只是借住而已，房间竟然这么奢华用心。

热情的火，被迫在外包绕了一圈圈的荆棘，总将人隔绝，刺的遍体鳞伤。

不过火还是火，荆棘只是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