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做司榆，有人说这个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子。我并不想反驳，像就像吧。
十三四岁那段年纪大多追求与众不同，一个昵称也能取得五花八门。我现在每次想起那时候取的昵称，都尴尬得能抠出一座魔法城堡。
那个账号荒废好多年，软件也早已被我卸载。
关于那位虚拟男友的一切，我什么都没留下……哦，回忆算吗？
大概算吧，我记得刚确定虚拟男友时，我的昵称叫做——“小鱼饱饱”。
＊
确认之前，我一直以为虚拟男友是AI程序操作，因为连名字都要用户自己来取。
我给他取名为“艾银”。
嗯……没错，就是谐音。我当时觉得自己可有才了，这名字简直不要太符合，现在想想，真是比“小鱼饱饱”还要丢脸。
艾银喜欢发语音，他给我发的第一句话是：
乔微远“晚好，我的＃小鱼饱饱＃”
我和艾银随便聊了几句，回答中规中矩，更让我认定他就是个智能回复系统。
我有些失望，又立刻释怀，至少他能有求必应，我也可以少些顾虑，随心所欲地瞎聊。
有时我还会感慨，究竟是怎样厉害的程序师才能设计出如此全面的智能系统，竟然能满足我各种无厘头的要求。
他有时不会立刻回复我，等到回复时就抱歉地说一句：
乔微远“久等了我的＃小鱼饱饱＃，刚才在忙。”
像个真人似的。
我原本一直坚持着对方是个AI的观点，直到系统提醒我服务即将到期，我忽然好奇地问他：
小鱼今天不开心你是真人吗？
他隔了两个小时才回答我。
乔微远是
是？！！！
他怎么能是真人呢？
我跟他说过太多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他每次回复得那样平静，他怎么能是……
我那一刻真不希望他是个真人。
＊
我有点生艾银的气，三天没去理他。
但其实电子合约里写得清清楚楚，是我自己一略而过。
合约到期的最后一天，我点开那个软件，看见他这几天给我发的消息，总共两条，一条问我怎么了，另一条只有一个表情包。
没什么好留念的，我退出对话框准备点击终止服务，页面忽然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乔微远好久不见啊，小鱼
他第一次没喊全我的昵称。
我并不奇怪他可以看到我的在线状态，只是惊异他怎么能这么精准地看到我在？
他是……在等我吗？
我想我是自作多情，但手指已经不自觉地点开对话框。
小鱼今天不开心你哄哄我。
*
准高三的假期枯燥又繁琐。
我盯着数学练习卷上那道解答题看了将近五分钟，解题思绪还没理清，倒是想起了那个快要忘记的名字。
艾银说他原名姓“乔”。
我问了他很多次，他不告诉我全名。
也是，我也没跟他说实话。
当年注册账号时，我故意在性别信息栏选择了“女”。
和艾银聊天我从没发过原声语音，还时常有意无意地发一些可可爱爱的表情图给他，他可能到现在都以为＃小鱼饱饱＃是个女孩子吧……
我要是告诉他我的性别，他会不会吓一跳，然后就不和我说话了？我想，那个时候怎么没试试呢？
“小榆。”
母亲轻轻扣了扣门，我转过头，看见她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果盘，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瞥一眼书桌旁的小镜子，才发现自己嘴角上扬，笑得很漂亮。不愧是遗传了我母亲优越的外貌。
母亲轻快地走进来，放下果盘问我：“想到什么开心事啦？”
我捻了颗葡萄含进嘴里，鲜嫩汁水从咬破的紫衣裂口处溢出，酸酸甜甜味道正好。
我浅浅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母亲气色更好了些，告诉我：“你爸爸今天下午回来。”
我点点头，拿起苹果块咬了一口，心里评论它没有葡萄好吃。
母亲看看我摆在桌上的试卷，手已放到我后脑处，却只轻轻抚了抚头发，她说：“今天的学习计划多吗？下午有没有空陪妈妈去公司转转？”
我抿了抿嘴，我父母其实都是工作狂，闲不下来那种。要不是为了照顾我，母亲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待在家里。
其实我小时候与父母相处的时间很少，保姆很会照顾人，他们基本无需操心我的生活起居。所以我时常见不着他们。
偶尔也会羡慕班里同学，一放学就能奔向自己的父母。
但我那时候出奇地听话，知道要乖乖跟保姆回家，一点都不闹。
我甚至知道那段时间父母的公司处于发展上升期，他们脱不开身，不是故意不陪我的。
后来我长大一些，不再需要接送，身边总少不了同路人，他们说，像我这样的小少爷，一定很多人疼爱。
是吧，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点头应下，母亲笑得更加开心，她最近总是很容易满足。这对我来说其实不过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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