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我不会原谅自己

黎音醒来时已是翌日酉时，她听到房里好像有人在，正是楮习在整理衣物。

　　“我好累……不想再受苦了，沐亦，你可以送送我吗？”

　　楮习放好手里的衣物，走到了床边，坐到床尾，黎音这才知道房里不是沐亦，但她也没有问楮习的身份。

　　“我没有经历过你经历的，我也不知道你有多痛，我更不知道怎样劝你放下。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一心求死。”楮习看着黎音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楮习继续说：“你若一心求死，那么你就不会来这里，你来是想要沐亦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今日早时我去过集市，官府贴了通告，那些歹人会被处死，你或许觉得没用，但其实这是对逝者的告慰，”

“……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一定还有值得留恋的，只是你用苦难盖住了。”

楮习慢慢走到了床头，她是真的有替她难过。

为了拉近和黎音在心上的距离，楮习蹲在了床头:“黎音，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希望你活下去，不止我，还有沐亦，如果你出了事沐亦会很难过，于他而言，你是他的亲人。”

“从前我开玩笑对我爹爹说，若他走了我就去陪他，我爹爹告诉我，如果我这样做了那他一定会恨自己，绝对不会原谅自己。你的亲人很爱你，或许在你想死的时候，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庆幸那天你和你哥哥没有在家。”

言罢楮习听到床上的黎音怂了怂鼻子，像是哭了，楮习正想站起来看个清楚，黎音就侧躺了过来，双手搂住了楮习的脖子，楮习带着黎音坐起来，并用双手抱住黎音，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怕不怕。”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黎音许是真的腿麻了或是哭累了，她放开了搂着楮习脖子的手，楮习也几乎是同时放开了抱着黎音的手。

　　“我不会原谅自己。”黎音埋着头说完后，又抬起头望着楮习，一字一句，“但我会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楮习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被沐亦慌慌张张的推开了。

　　“怎么了？”楮习忙问。

　　沐亦看了眼床上的黎音，然后看着楮习，“我下山去了一趟黎府，在黎府门口遇到了一个小厮，小厮告诉我他是世子的人，他说乔小姐被误会与世子半夜偷情，请黎音去南山找乔老太太。”说完后沐亦才又看向黎音。

　　黎音惊恐的摇头道：“不是，没有。”然后慌慌张张的找鞋子。

楮习按住她的肩安抚道：“有什么事交给我和沐亦，你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阿隅没有，那日夜里阿隅听说了我家里的事，她赶来安慰我，我家中出了事，没有银钱，世子殿下是带人和钱财来帮我的，帮我连夜安葬家中人。之后我不许他们跟着我，应该是那个时候被小人看见了世子与阿隅待在一起的。”

　　“我们要做什么？”楮习问。

　　“阿隅自幼养在乔老太太跟前，她家里人待她不好，要去南山找乔老太太，乔老太太在那里礼佛。”

　　“好，我去办，请相信我，我可以帮到你。”楮习承诺。

黎音点头，感激的道：“我信，谢谢。”

　　楮习起了身，走到沐亦身旁，“我一个人可以，做饭等我回来。”沐亦点头，“好。”

　　楮习没有直接去南山，她……嗯，不知道南山在哪里。

楮习下山就随便问了个摊贩，就问到了莫府的位置，果然，有钱人不是吹的。

楮习毫不犹豫的去了莫府。拿了那石头，管家恭恭敬敬的带她直接去了书房。书房门口时，管家朝里通报：“公子，有姑娘拿了玉牌来。”通报完管家就离开了。

　　楮习直接走进去，莫言殇是站着的，像是准备来迎她，还有一个拿着书，在书房窗下的小塌上看书，正是那个小道士，萧弄。

　　“灼灼怎么来了？”

　　“替我去南山寻乔老太太，告诉她速速归家救她孙女。”

　　“哪个乔家？”

　　“她孙女小名叫阿隅，被人冤枉与世子偷情，你可知道？”

　　“好，我知道是哪家了。”莫言殇点了点头。

　　“要快，这很急！”楮习催道。

　　“嗯”莫言殇快步走出去吩咐好了才回来，回来时楮习在门口站着。

“怎么不去里面坐？”莫言殇问。

　　“首先看着那人我想动手，其次坐不住。”楮习答。莫言殇心虚的往里面瞟了瞟，可惜有屏风，什么也没有瞟到。

　　“怎么样了？”楮习眉头轻锁的问。

　　“不要皱眉了，我在南山下有一家成衣铺子，刚刚派了暗卫快马赶去，之后铺子里会派护卫去寻，我还安排好了送乔老太太回去的马车，真不必再担心了。”莫言殇笑了笑，见楮习点头后又问：“那现在你要进去吗？”

“不要。”楮习果断拒绝。

　　“好，那派人带你去别处，你且在这里等消息，好不好？”莫言殇又问。

“可以”楮习答。

莫言殇招手让丫鬟带楮习下去，走了几步，楮习回头，“我不同你道谢，日后你有事也尽可找我。”

“好，若我有事去那里找你？”

“冥幽山。”楮习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莫言殇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了书房，献殷勤的凑到萧弄身旁，“阿隐在看什么书？”

　　“哟，我们莫大公子原还有那么温柔的一面呢。”萧弄看着书，眼里却满是怨意。

　　“那是我的……妹妹。”莫言殇笑迎迎的解释。

“你那贴身的小石头，我原以为是不见了，没想到竟是给了她啊。”萧弄还是盯着书，如果眼睛可以化作刀，那书，可能成两半了。

莫言殇猛的亲了萧弄的脸一下，跳起来开心道：“你吃醋了！”

　　萧弄恶狠狠的盯着莫言殇，“她可以任意见你，无需通报，若是刚刚我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她闯进来怎么办？”

　　莫言殇没有回答，他跑了出去，拉来管家，道：“钱伯，以后我去得的地方萧公子去得，我调动的了的人萧公子也调的，府中钱财任萧公子支配。”

　　钱管家站着，尴尬道：“公子吩咐过了，老奴没忘，也早就吩咐下去了。”

“哦，这样啊！”莫言殇故作惊讶的大声道。然后让钱管家下去了。之后又凑到萧弄身旁，道：“你看看，我的府门，我的身家性命可都握在你手里了。”

　　莫言殇离的近，热气喷在萧弄的耳朵上。萧弄正想推开他，他又道：“原来你脑子在想那种事啊，怕被人看见呢。”

萧弄没忍住，书落在了地上，不怪他自制力差，是莫言殇财诱，是为了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