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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天人永隔》

渡红尘—长相思

看前需知:本作品完全架空 请勿按真实历史考究 如有问题欢迎指出和交流 但请不要上纲上线哦!文笔小白 不喜勿入~

  碧霞宫

  半个时辰后,许晓蝶的额前已经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她只觉两双膝已经麻木,被太阳炙烤得发烫的地面正无情地折磨着她瘦弱的小腿。

  翠喜仍拿着笏板站在许晓蝶身侧,双目死死地盯着萧辰安。殿前的男孩焦急万分,却不敢有所动作,萧辰安深知向柳如霜哀求无济于事,他曾试图暂时脱身寻求外援,奈何被柳如霜无声回绝,无奈只得向许晓蝶投去关切的眼神。

  许晓蝶眼神坚定,她咬紧牙关,试图不去在意膝下传来的锥心的疼痛。抬眼对上萧辰安充满歉意的目光,许晓蝶舒展了紧锁的眉头,微湿的眼眸中缓添一丝柔情,她抬手将顺着脸颊流下的汗珠拭去,回给萧辰安一个安慰的眼神。二人便如此四目相对,在这楚歌对泣的局面下,竟也给双方增添了几分温暖和勇气。这一切被柳如霜尽收眼底,她转头逗弄着笼里的金丝雀,享受着作为胜利者的喜悦。

  良久,一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淑贵妃当真是有雅兴!”娴皇贵妃步履轻盈地缓缓走来,满头珠翠随步伐轻轻响动。

  柳如霜面露难色,起身行礼,一旁萧辰安则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长舒一口气。

  娴皇贵妃见到院内的场景,微微错愕:“本宫见这天气晴朗,原想请贵妃一同去御花园乘凉,还带了些上好的茶,如今看来是不凑巧了。”

  柳如霜尴尬地付之一笑,不等她开口,对方敛了笑容继续道:“客套就不必了,皇后娘娘不在宫中,本宫既已协理六宫,后宫的事便是要管的。”娴皇贵妃停顿一下,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大汗淋漓的许晓蝶,再看向柳如霜时,眼中多了几分威严:“这孩子如今由皇后娘娘教养着,便也是这宫中的人,贵妃这般责罚,所谓何事?”

  萧辰安欲开口,不远处传来的咳嗽声吸引了他的目光,许晓蝶正以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着他看,萧辰安回之以不解的神色。许晓蝶轻轻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扬了扬嘴角便低下头不再看萧辰安。

  柳如霜面露不悦,缓缓开口:“众人皆知娘娘行事正义,今日既然您来了,便也给臣妾评评理。”柳如霜命下人拿出一幅字,只见上面写着“霜落柳残”四个大字,众人见此皆万分惊愕。

  “娘娘您瞧,这便是这孩子所作,如今正值盛夏,何来的霜落柳残?翠喜在御花园撞见这幅字,有些疑虑便将她请了过来,不料她见了臣妾竟出言不逊!”柳如霜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软了语气:“臣妾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不必跟个孩童争执,只是想到此人乃丞相之女,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如此作为有损二人的威严,这才责罚。”说罢用帕子沾了沾鬓角渗出的汗珠。

  萧辰安见此,一双暗沉了许久的眼忽得亮了,他环顾四周,待到翠喜与他四目相对之时,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殿内。

  许晓蝶微怔,头顶的烈日似火炉炙烤着她,而她却骤然感到如同身处寒冬腊月一般寒冷。她抬起头,却不见萧辰安的身影。

视线流转间,她瞟见了手指上的一抹红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娘娘,此字并非臣女所作。”

  娴皇贵妃看向许晓蝶,对于此事孰是孰非她早已有了定论,便直接示意许晓蝶继续说。

  许晓蝶伸出沾有红色墨迹的手,声音微微发抖:“臣女方才在御花园作画,画中是一位红衣女子,是臣女梦中娘亲的模样,贵妃娘娘以红衣不应随意在宫中穿着责罚了臣女。”

  许晓蝶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柳如霜立即开口:“一派胡言!”

  娴皇贵妃不悦道:“让她继续说。”

  许晓蝶思索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已无胆怯之色:“淑贵妃娘娘方才拿出的字上无一丝红色墨迹,臣女手上亦无一丝黑色墨迹,因此这幅字并非出自于臣女之手。”说完后,许晓蝶便不再出声。

柳如霜冷笑一声,甩了甩袖子缓缓朝着许晓蝶走去。

“你所言之意是说本宫在自己咒自己吗?”声音听不出语气,却令人不寒而栗。

许晓蝶感到无措,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四周似是静到能够听见滴滴汗水砸在地面上的声响。她知晓事到如今唯有让娴皇贵妃进殿看到那幅画,才尚且有理由将她带走。

一个念头刹那间在她脑中浮现:

“如若我昏了过去,是否就能进殿或是直接离开了?可若是请来太医,发现我是装晕又该如何是好?并且这么做很可能无法证实此字并非我所作,日后定还会因此被抓住把柄。”

许晓蝶犹豫着,而柳如霜此时仍在冲她恶言相向,只不过她正为如何脱身绞尽脑汁并未听见,直到嗅见一阵淡淡的香气,才发觉柳如霜已经走到了她身前,正恶狠狠地斜睨着她。

“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当许晓蝶轻轻摇晃着身体准备倒下之时,萧辰安不慌不忙地走出大殿递给柳如霜一杯茶。

  柳如霜感到意外,面露疑惑,却仍是接过茶抿了一小口,趁她喝茶之际,萧辰安开口道:“母妃,天气炎热,不如进殿再议。”随后恭敬地对娴皇贵妃露出一笑,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不必……”

  “本宫倒觉着太子所言极是,想必贵妃也不愿再在这烈日下晒着了。”未等柳如霜拒绝,娴皇贵妃便做下决定:“让这孩子也一同进来。”

  许晓蝶长舒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起身,萧辰安则是一直注视着她,却因担心露出破绽没有前去扶她。直到许晓蝶一瘸一拐地走进殿内,并在进殿对他露出一笑,他才跟着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柳如霜对身后的翠喜使着眼色,并前去搀扶娴皇贵妃,翠喜则是快速冲进了大殿,却被娴皇贵妃叫住:“慢着,何必如此慌张?”

  翠喜怔住,心虚一笑,随后结巴道:“奴婢……奴婢想快些为二位主子备茶。”

  “不必了!”娴皇贵妃轻轻撇开柳如霜搀扶自己的手,径直走进了大殿,只见殿内的桌上摆着一幅画。

柳如霜快步跟在后头,意图狡辩,被一口回绝:“什么都不必说了!本宫知晓了,人本宫便带走了,这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人儿,此事便待娘娘回宫之后再定夺吧。”

  娴皇贵妃揽过许晓蝶,带着她缓缓走出大殿,柳如霜撂下一句:“娘娘英明!臣妾知您不愿参与纷争,今日之事是不巧被您碰见您不得不管,不过臣妾真心奉劝您一句,他日若是遇上您不该管的事,您可千万别惹祸上身啊!”

  娴皇贵妃停下脚步,转过身目视柳如霜,平静道:“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你如若要争,莫扰了本宫的安稳清闲!”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午后的阳光越发热烈,树上的蝉扯破了喉咙叫唤,似是在抱怨这酷热的天气。

  萧辰枫在碧霞宫外来回踱步,见许晓蝶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立刻前去搀扶她,随即向娴皇贵妃行礼:“今日多谢娘娘相助!”

  娴皇贵妃温和笑笑,回答:“已经传了太医去长乐宫,回去便好生歇息吧。”

  许晓蝶腿脚不便,只得点头向娴皇贵妃道谢:“多谢娘娘!”

  二人走在回宫的路上,萧辰枫心疼得看向许晓蝶,自责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许晓蝶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自然不能怪你!还要多谢辰枫哥哥去请来了皇贵妃娘娘呢!”说完后向萧辰枫露出了勉强的一个笑容,双膝的疼痛使苍白爬上了她的面颊。

  萧辰枫见此将她搀得更紧了些,安慰道:“很快便到了,坚持一下。”

两个身影在午后的烈日下相互搀扶着向前走,枝头的蝉不知是嘲笑还是鼓励,依旧无休止地高歌。

  碧霞宫

  柳如霜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嘴角挂着阴冷的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地盯着萧辰安。萧辰安早已习惯了这长久的寂静和令人不安的气氛,亦是一言不发。

  “安儿是听见了她为自己辩驳的言辞,才故意引娴皇贵妃进殿,是吗?”柳如霜缓缓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萧辰安未露怯色,平静地回答:“自然不是,儿臣早在晓蝶还未开口时就进殿了,只是忧心您在外头晒得久了身子不适,便提出进殿再议。”

  柳如霜猛然瞪向翠喜,翠喜只得颤颤巍巍回答:“娘娘……确是如此……”柳如霜闻言攥紧了拳头,深吸了几口气,如同半空中忽然坠落的孔明灯,疲惫地说道:“罢了,今日无事了,你回去练箭吧。”

  萧辰安离去前,柳如霜轻声开口:“安儿,记住母妃说过的话。”

  “儿臣记住了。”他没有回头。

  待萧辰安走后,翠喜跪下请罪:“娘娘,奴婢罪该万死,还望娘娘赎罪!”

  柳如霜却是罕见地没有大发雷霆,她示意翠喜起身,漫不经心地说:“无妨,本宫事先准备那四个字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件事若是被旁人撞见不一定能迎刃而解,本宫早便料到,不过如今皇后不在,整个后宫也只有她一人有权管本宫,此人不在计划之内,不必理会她。”

  翠喜不解:“娘娘,您明知胜算不大,为何还要这么做?”

  柳如霜笑着调侃:“你这丫头跟了本宫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她停顿一下继续道:“本宫今日并非是为了刁难许晓蝶,而是为了让安儿归顺与我,只有他一直对我言听计从,待他登基后我才可高枕无忧。

  先前本宫错了,误以为只要他怕我我便可以一直掌控他。如今看来,任何孩子都是需要甜头的。”

  柳如霜轻轻闭上眼,眉头微蹙:“本宫终于明白了,让一个人听话的方式不是威胁他,而是用他在乎的人威胁他,正如父亲当年威胁本宫一样……”她不再继续说,声音染上了几丝哽咽。

  “娘娘……”翠喜有些心疼地抚上柳如霜的肩,柳如霜轻笑着睁开了眼。

翠喜继续问:“娴皇贵妃那边又该如何是好?”

  “五皇子体弱早夭,她膝下无子,又常年抱病,仅是目前位份在本宫之上,实则早已不是你我的敌人。

  况且此人的确不曾参与纷争,本宫不愿将她当作敌人,省得劳神。”柳如霜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茶盖,瓷器碰撞的声音同窗外的蝉鸣构成一段交响乐。

  “至于皇后,本宫与她已争锋相对多年,那人的反应亦是无须在意,眼下暂时失利也无妨,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柳如霜不屑道。

  长乐宫

  许晓蝶回宫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挂在脸颊上,她不愿让萧辰枫看见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于是即便那人在门外恳求她让他看一眼,许晓蝶也不曾打开门。她伸手捂住青得发黑的膝盖,可即便如此触目惊心的伤痕,却仍不及她心中万分之一的疼痛。

  天终于凉了下来,蟋蟀接替了蝉的工作,这微凉的夜里,萧辰枫一直守在许晓蝶门前,萧辰安也费劲口舌说服了李文祥给长乐宫送去了药。

  李文祥又一次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长乐宫。他见到守在房门前的萧辰枫,便示意那人不要出声,待走近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小瓶药递给萧辰枫,小声说道:“殿下给许小姐的,皇子万万不可让第五个人知道此事!”随后又拿出一张字条一并给了萧辰枫。

  萧辰枫忍俊不禁,随即开口:“劳烦公公了!”

  李文祥无奈地皱了皱眉,连带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看起来既叫人心疼又引人发笑,他冲萧辰枫摆了摆手,便匆匆离开了。

  萧辰枫轻轻叩门:“晓蝶,四皇兄给你送来了药,我不看你,放在门口便走,你早些歇息!”

  “辰枫哥哥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好些了去寻你。”门内女孩的声音传来,萧辰枫这才安心离开。

  许晓蝶听着脚步声远去,才起身去打开了门。回到屋内,她看着纸条上萧辰安对用药方法的嘱咐,不禁心头微动:“他定是用过很多次了吧……”

  之后的日子里,李文祥时常充当着萧辰安与许晓蝶之间的传声筒,为此也闹了不少笑话。帝后南浔归来,白婉晴与柳如霜对峙一番后降罪责罚了她。

  夏日渐渐远去,几场秋雨带走了炎热的气息,叶渐渐黄了,随风飘落的金黄也预示着漫长的寒冬即将来临。

  泰平十年秋,江南暴雨又至,西北战事吃紧,中部爆发蝗灾,振贫一事久不见效。大将军柳余宸派兵出击边疆进犯的外族,其义子柳宴青与户部尚书陈元着手赈灾一事,而前往南平半年之久的许永廷却仍未有返回的音信。

  长乐宫

  天黑沉沉的,似是又有一场暴雨将至,潮湿的空气让众人的衣物都变得沉重了。

  翠心急匆匆地奔向殿内,白婉晴见状问道:“发生了何事?”

  翠心急促地喘着粗气,良久后才开口回答:“娘娘,丞相出事了!”

  霎时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暴雨淹没了宫中凝重的气氛。

  

  作者的话:本章最后才切题哈哈哈,下一章就是幼年篇的结尾啦!关于许永廷的离世,这边不做过多解释。男女主的性格特点本章有比较明显的体现,可以稍加关注。最后加一句:李公公实惨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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