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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风树之悲》

渡红尘—长相思

看前需知:本作品完全架空 请勿按真实历史考究 如有问题欢迎指出和交流 但请不要上纲上线哦!文笔小白 不喜勿入~

  秋末凄冷的风撕扯着喉咙,将枝头零星的几抹衰败吹落大半,雨如同珠帘,从房檐点点垂下。大雨洗净了满宫的红墙绿瓦,而深深刻入这金碧辉煌中的黑,却是怎么也洗不净。

  前朝

  满朝文武沉默不语,皆战战兢兢地不时抬手用衣袖拭去额上渗出的汗。

  萧瑾穆坐在那亮堂的龙椅上,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气,他用手扶着前额,双眼紧闭,许久未开口。

  南平传来急报,丞相染上瘟疫,不治而亡。

  “丞相鞠躬精粹,死而后已!事发突然,请陛下节哀!”柳余宸的开口使降到冰点的气氛得到些许升温,众大臣见此均附和,反观居高临下的萧瑾穆,却仍是一言不发。

  又过了许久,萧瑾穆缓缓睁开眼,如墨的眼瞥向殿前惺惺作态的柳余宸,冷冽开口:“事发突然?莫不是有意为之?”

  此言一出,柳余宸忙不知所措地跪下:“陛下,臣的确不知此事的原委!南临水灾频发,疫病横行,丞相日夜与灾民接触,依臣之见,此事确是无法预料之意外啊!”

  “振贫一事为何久不见效?百姓为何流离失所?丞相又为何不治而亡?其中原委,柳将军与陈尚书当真不知?”萧瑾穆低沉的嗓音与殿外的雷雨声交错,闪电划过天空,似是萧瑾穆的拍案之声震碎了山河。

  一旁陈元霎时白了脸,腿一软跪下,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柳余宸却是比方才平静许多,他避开陈元向他投去的眼神,随即改了不解的面色,向着高台上的人辩驳:“陛下息怒!只是……臣的确不知。”

  萧瑾穆抬手卷起一沓纸甩向面前两人,不怒自威:“丞相逝世,朕才从这密函中得以知晓,近年来灾发之地治理成效甚微,皆是你二人从中作梗!

  朝廷分配的资粮,你二人贪了大半!当初构陷丞相,待他前去南平后又屡次拦截上书,亦是你二人所为!”萧瑾穆顿了顿,随后便不止地咳嗽起来。

  陈元面色惨白,他不解,此事究竟是如何被许永廷查出,直到他听见耳边突乍的声响:“陈尚书,平日我待你不薄,为何这般诬陷!陛下!臣实在冤枉啊!”陈元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面如死灰,满眼不可置信地瞪向柳余宸,许久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竟然……”

  柳余宸似是蒙受了不白之冤,呼天抢地起来:“陛下!臣一生效忠于您,出生入死,从未有过二心啊!臣冤枉啊!”

  萧瑾穆改了神情,未曾料到柳余宸会如此激动,便耐下性子询问:“你方才说为人陷害,可有证据?如若能拿出证据,朕也不会白白冤枉了你。”

  柳余宸见此,假模假式地抹了一把泪,随后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丝毫不给陈元半分辩驳的机会。

  个中原委,便是柳余宸当年与陈元一同赈灾,陈元将部分资粮交于柳余宸定期发放,暗自贪污受贿,实则柳余宸并未掌握几分实权,却因插手此事被陈元泼了脏水。

  萧瑾穆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听柳余宸继续道来,“先前陈元在章丘楠一事上求助于我,便已对他起了疑心,如今事发,才是明了了其中真相!”

  “章丘楠?此事亦与陈元有关?”萧瑾穆头痛道。

  “陛下……”

  不等陈元开口,柳余宸又扼住了他的嘴:“千真万确,此前陈元与丞相一同调查章丘楠遇刺一事,便叫臣提防着丞相,还向臣透露了许多有关于丞相想暗中构陷于我的消息,并说明会替臣声讨,我这才信他半分……如今才明白竟是白白冤枉了丞相!

  丞相不堪重负前去了南平,陈元竟以此为筹码要挟我,说我应回报于他,利用军队替他暗中转运资粮。臣自然是拒绝了,却不料被此人暗中陷害!而丞相一年来的上书,也均是此人半道截下的!

他借我之手构陷丞相,如今东窗事发,臣自知难逃一罪,但臣可以对天发誓,此事绝非臣本意,是让那陈元陷害了去!”

话音刚落,殿外雷声大作。

  柳余宸顿了顿,使出了杀手锏:“陛下如若不信,可亲自去查陈元近年来调取资粮的账䈬,亦可调查臣手下用兵的记录!若臣有半句虚言,肝肠寸断,死不足惜!”

  柳余宸的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地回荡,殿外的风更加凛冽。

  萧瑾穆不语,似是在等候下文,陈元已然知晓自己的命运,无力再辩驳,只得愤恨开口:“臣认罪!”

  一时间,众大臣纷纷议论起来。

  长乐宫

  白婉晴得知噩耗,一时间晃神,不可置信地扶住手边的小桌,茶杯碎裂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痛心道:“怎得如此突然……”

  翠心掩面轻泣:“身患疫病,不出半月便……”

  白婉晴皱眉,她缓缓闭上眼,虽说这般结果她早便料想到,只是当现实摆在面前时,仍使人哀叹。

  一封信交到白婉晴手中,细长的手指颤抖着拆开了信封,待她透过朦胧的泪眼看清纸上的字迹,只觉那人昔日的威风与板正已不在,纸上歪歪斜斜的留下一行行黑色的墨迹,似是病入膏肓之际仍有放心不下的事,其中内容无一字不关乎许晓蝶,字字泣血。

  白婉晴合眼,几滴晶莹掉落,她重重叹息一声,无奈开口:“瞒不住那孩子的……”

  翠心抚上白婉晴的后背,缓缓替她顺着气,二人沉默着,听着窗外大雨的滂沱诉说老天的不公,无人再开口,唯有一旁即将燃尽灯芯滋滋作响。

  前朝

  众人正议论之时,陈元又紧接着开口:“臣认罪,但并非全认!”

  话音刚落,整个殿内又恢复了寂静,萧瑾穆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似是没有气力再去审问,只是静静看着台下的人做戏。他早已查过柳余宸所说的几项事物,确与柳余宸所言一致,既然陈元也已认罪,那此时他的辩驳在萧瑾穆看来也就不再重要。

  陈元见萧瑾穆并未阻止,便神情疯癫地嚷了起来:“构陷丞相并非我本意,是柳余宸发现我暗中贪污受贿,以此威胁我替他办事,从章丘楠一事起,我所有的作为均是受他指使!

而近年来贪下的资粮,他并非分文未占,而是多次要挟我给他分一杯羹,我无可奈何,无法拿出证据,受人威胁白白地做了提线木偶!事到如今,我终于能够解脱了!”

  他大口喘着粗气,随后不甘地瞪向柳余宸,几近疯魔地大喊:“你!是你陷害我!你坏事做尽,到头来却是我做了你的替死鬼!你会遭天谴的!”

柳余宸则是看都未曾看陈元一眼,他依旧跪在地上,眼神坚定地开启另一个话题:“陛下,臣愿将功补过,亲自去往前线作战,为我北辰多收回几座城池!”

听闻此言,陈元忽得笑了,他颤抖着嗓音冲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人嚷道:“柳余宸!会毁了你的江山!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疯癫,又有几分解脱的快意。

  萧瑾穆勃然大怒,命人将陈元押了出去,那人疯狂的笑声响彻云霄,瓢泼的大雨也不曾将那声音淹没。

  萧瑾穆叹气,额上青筋暴起,他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柳余宸,那人的神色难以捉摸,却令他感到惴惴不安。随后萧瑾穆正了正色,恢复了帝王威严,冷冷开口:“柳将军请起吧。陈元秋后问斩,其亲属及府中下人流放边疆。”

对于柳余宸提出亲自参战的请求,萧瑾穆则是直接无视了。

  又是一道闪电响彻天空,萧瑾穆有些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思索了一会儿重新开口:“许丞相已安葬在南平,府中的下人多摊派些钱财遣散吧。”

  “丞相之位,日后便交由白笙泽。”

  白笙泽闻言跪下谢恩:“臣遵旨!定将忠于朝廷与百姓,不负陛下重托!”

  柳余宸连同众人一起跪下行礼,心中却暗自发狠:“狗皇帝!”

  将军府

  柳余宸将柳宴青叫到身边,嘴角露出一抹阴沉的笑,轻拍着他的肩称赞道:“做得不错,若不是你将贪污一事的蛛丝马迹透露给许永廷,只怕那蠢材到死也查不出原委,我便无法一石二鸟了。”

  “还得是父亲有谋略!不过,陛下如今依旧忌惮着我们,新官上任,又该如何是好?”柳宴青思索。

  柳余宸忽然敛了嘴角的笑,不悦道:“听指挥办事,不该问的话少打听!”

  “儿臣知错。”柳宴青吃瘪,道过别后便离去。

  碧霞宫

  柳如霜屏退所有下人,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她眼神空洞,眼里无丝毫快意。

翠喜不解:“娘娘,不应当高兴吗?”

  柳如霜目光呆滞地怔怔开口:“是啊,本宫原也以为,真到了这一天,本宫会感到高兴的。”

  柳如霜轻轻掩面,事到如今,她也琢磨不透自己是不是真的高兴。

  长乐宫

  正如白婉晴所言,消息的确未瞒过许晓蝶,但她在初知道的那一刻,并未哭闹,反倒是平静得吓人。直到白婉晴将她叫到身边,紧紧搂住她的那一刻,泪水才终于决堤。

  “娘娘,我想回家。”她的确想家了,宫里的夜寒得刺骨,而她便是靠着与父亲重逢的心愿熬过了一百多个漆黑的夜,如今却告诉她,不必再等了……

  许晓蝶明白,她再也回不了家了……

  白婉晴闻言将怀中的小人抱得更紧了,感受到胸前的绸缎被渐渐沾湿,只得万般无奈地将满腔愁绪化作一抹轻轻的叹息。

  夜色降临,白婉晴见许晓蝶终于睡去,才起身离去,出门便瞧见站在门口的萧辰枫,小小的脸上已显出几分英俊,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正无助地望着她。

  白婉晴上前去牵起萧辰枫,另一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她眉头轻蹙,无奈摇头,随后便带着萧辰枫离去,雨中的男孩一步三回头,直到远处那抹微弱的光亮消失在视线中。

  自那之后,许晓蝶不曾哭闹,而是比从前更加听话懂事,心中的什么东西似是燃尽了,没有了希望的她宛如一句空壳,不论萧辰枫与白婉晴如何安慰,她的眼底都不再神采飞扬。

是梦吗?若真是梦该有多好!

  萧辰安时常给许晓蝶送信,但她的回复无不是“我很好”,令萧辰安担心不已。

  萧辰安得了空,便借着请安去了长乐宫,求得白婉晴同意后,前往了许晓蝶时常散步的花园。远远地瞧见一抹粉红色的身影,萧辰安的心有所触动,一段时间不见,那人瘦了不少。萧辰安久违地,无任何顾虑地走向许晓蝶,可当对上女孩眼底的那抹忧伤,却让萧辰安不由得跟着心痛。

  许晓蝶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其实能够见到萧辰安她很开心,只是不知为何笑不出来。

  萧辰安不忍,轻声开口:“难过便哭吧。”

  女孩的眼眶渐渐泛红,眼泪无声地滑落,二人站在凛冽的秋风中,许久不曾开口。许晓蝶像是泄了洪的河堤,把心中所有的难过都哭了出来,萧辰安就这样站在她身侧,听她无声地诉说。

  良久,许晓蝶恢复了平静,她抬手揉着红肿的眼,萧辰安轻轻捏住了她瘦小的手臂。

  “别揉。”

  许晓蝶闻言点点头,反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

  萧辰安回之一笑缓和气氛,自嘲道:“如今,我们也算一样了。”

  看着许晓蝶疑惑的神情,萧辰安解释:“我们都成了漂泊的浮萍了。”

  许晓蝶无奈地露出一笑:“您说笑了。”

  萧辰安却换上了严肃的神情,叮嘱道:“晓蝶,若是难过,便痛快哭一场,待哭过之后,定要努力继续向前走,我信你定能振作起来,你也得相信自己!”他坚定的眼神,触动了许晓蝶心底的某根弦。

  “回信的时候,不必次次都说好,有委屈便都写在信里。”听着男孩的言语,许晓蝶只得连连点头。

  萧辰安眼眸微动,最后柔声留下一句:“终有一日会好起来的,你是这样,我亦是。”

望着渐渐远去的挺拔的身影,许晓蝶只觉自己仿佛从一个很长的梦中渐渐苏醒,心底划过一抹隐约的痛,同心跳交织,宛如小鼓声声叩响,提醒她该从梦中醒来了。

“会好的,会好的罢。”

  许晓蝶从袖中掏出那枚萧辰安赠于她的玉佩,缓缓抚摸着其中的纹路,眼底多了一抹柔情和一丝坚韧的希望。

  父亲生前所牵挂的小草,终将成为能抵万难的大树。

  萧瑟寒风冻骨骸,凄凉苍雁漫天哀。

  作者的话:幼年篇到此结束,下一章开启少年篇,等待男女主的蜕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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