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散去,露出隐匿在其中的人来。
魏野看清了来人,神情都缓和了几分,抬手擦了擦沾满雪的脸,道:“怎么,连楼大人也要拦着我吗?”
那人温柔的笑着,眼睛里却稅着寒光,扇着手中折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楼大人,今儿挡了您的路,我在这说一句报歉,扫了您的兴趣,下次给您陪一句不是,还是劳烦您让一让,我和顾言要好好算一算。”魏野从雪地里拔出刀刃。
“若我说不呢?”他看向魏野:“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魏野没说完,突然被那人释放出来的威压震得跪倒在地。
魏野胸口起伏,偶然间却瞟见顾言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不忿道:“楼无言!你不过是一个讨天子开心的玩具,你今日竟然为了一个灵隋质子对我出手,你这个叛徒。”
那人没答话。
“池州大败,我们折在他手里多少兄弟,你如今竟然为他说话!”魏野扯着嗓子大喊。
顾言看着穿着白衣的人,又扫了一眼跪在周围的禁军,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人果真深藏不露,恐怕修为还在自己之上,顾言咽了口唾沫,不知是敌是友。
魏野还在喋喋不休:“你这个不要脸的佞臣,以为如今能讨了天子欢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瞧着吧,但皇上起你了,我看你还怎么耀武扬威。”
“嗯。”那人扇了扇扇子,回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那就不麻烦你费心了,我看着校场禁军都在这儿集合半天了,你们这群拖队的不会被责罚吧,迟到了可是大事,大人还是赶快去校场吧。”
魏野背上一轻,从地上爬起来,道:“顾言,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今天楼无语保着你,来日池州几百条人命,我定要想你讨回来。”
顾言听了这话,一言难尽:又不是我打的你,干嘛找我算账?
整顿好的禁军齐声:“谢大人恕罪。”
“嗯嗯。”那人莞尔一笑,又是一副温柔随和的样子,“还看什么,各位散了吧!”
随着周围的人散去,那人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转过头来,看着顾言,这眼睛极为清澈,内涵神光。
“殿下没有受伤吧?”那人突然开口。
顾言回过神来,行了礼,道:“多谢大人相助了。”
“不用那么客气,我路过而已。”
“这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
那人好像被这个问题问住了,顿了顿:“算是吧... ...”
顾言笑起来:“还是多谢了,楼大人三番两次都帮我解围,我却还不知大人姓名,不知大人可否愿意告诉我,我来日必将报答?”
正往前走的白衣愣了一下。
“我么,姓楼名卿,字无言,殿下要怎么报答我?”说罢,那人回头看向顾言,和煦笑道。
“楼卿?”顾言确认着。低头思考了些许,又笑道:“之前听见陛下叫您楼卿,我以为‘卿’只是缀词,没想到是您的名。”
“是的,楼卿。”楼卿突然靠近顾言,绝美的脸在离顾言半毫的地方停了下来。
顾言瞧着他,鼻息相对,双眸相望,周围的嘈杂仿佛安静下来,顾言只听着自己的心在胸膛里乱跳,从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伸向顾言脸颊。顾言不自觉错开眼神,正想挣脱,那手却绕过脸庞伸向顾言鬓发,在顾言耳畔说道:“记住了,我叫楼卿。”
只一瞬,不待顾言反应,一朵红梅出现在顾言视野里。
楼卿退后几步,愉快笑起来:“喏,红梅落头了!”说着,拿着那朵红梅在顾言眼前晃了晃。
顾言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失礼,理了理鬓见的发,道:“多谢。”后又补了一句:“无言兄。”
听着这称呼,楼卿愣了愣神,被路上的石头拌了一下。顾言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
待楼卿站稳了脚,却甩开了他的手。
虽然他脸上面色只是微变,但顾言还是察觉了出来,难道这人讨厌他?可这一路明明聊的很高兴。
顾言不明所以,楼卿却开口道:“不必这么叫我。”怪生疏的。这句话,楼卿没说。
顾言却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叫的太过亲密,让他感到不适了。略带歉意说道:“好,是我的问题,若是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我以后就不那么叫了。”见顾言那么认真,楼卿收了扇子,半带轻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今日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两人在宫道上徐徐走着,见气氛尴尬,楼卿试着开口:“我一直想问你被安排在哪座殿居住,上次宮宴结束我就想问你,但是没看见你人。”
顾言听他这么一说,答道:“安平殿。”
“安平殿么,那座殿风水不太好,路也很绕。”楼卿喃喃着道。
可不是吗,安平安平,这是让我安定,平顺待在下面。
“你住在哪里?”顾言回问。
等了半晌都没听见身边人说话,顾言疑惑,低头却看见楼卿眉头微皱,嘴角下垂,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样。
顾言心道:这是什么了?
突然楼卿朝他眨眨眼睛,仿佛开了窍一般,凑到顾言眼前:“有了,我去向陛下说让他给你换一座宫殿怎么样?”
正想开口询问的顾言瞬间呆愣在地。。。
什么东西,你去和‘陛下’说,给‘我’换一座宫殿???
顾言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一旁的楼卿却丝毫没有感受到身旁已经接近震惊的人,依然喋喋不休:“换那座好呢?诶,朝阳殿怎么样,那里地势好,出门就是御花园,朝东就是御膳房,最主要的就是... ...”
楼卿突然止了声,看向震惊到不能再震惊的人,无辜道:“你... ...有问题... ...怎么... ...了... ...吗?”
顾言扶上太阳穴,何况是有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听你那描述,朝阳殿好像就是整个皇宫的正中位置啊!
“大人,我明白你的好意,但这恐怕... ...”顾言干巴巴笑道,语气有些勉强,“我觉得现在我住的挺好的,虽然人少偏僻,但是也乐得清净。”
才不会让你给我换宫殿,偏点才好,我行动才不会被发现!
楼卿却用一种极为同情的眼神看向顾言,仿佛他是街道上流浪的小猫一样。
一张手帕从楼卿衣袖中摸出。
顾言暗叫不好。
下一秒,楼卿就拿着那张手帕,一边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一边抽噎道:“不用说了,我懂,我一定帮你向陛下说。”
顾言石化当场。
“不是... ...”
“不用说了,殿下,我懂。”
“不是,真的... ...”
“真的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不是... ...”
“我知道的。”
“... ...”
顾言内心咆哮:你到底懂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