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并肩番外 5-36

应渊握紧灵悦的手，凑到她耳边，情真意切地悄声道，“如此知音，本君既然有幸遇到，是绝不会放手的…… ”

灵悦听到此话，红晕上脸，羞涩地垂下眼帘，却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手上微微转动，与他十指相扣。应渊心中欢喜，另一只手也覆上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口中却若无其事地转话题道，“既然已经考校你了，本君倒不妨再考校你一次。一会你去见那人，怎么讲我今日抚琴之事？”

灵悦嘴角还含着甜蜜的笑意，美目流转，轻声道，“自然就说，帝君依然了无生念，只是因感激芷昔仙子剜心相救，才不得不抚琴授艺，并非真有兴致。而且，琴音中还清晰地表现出万念俱灰，悔恨伤痛，无法释怀之意。”

这话，应渊却不尽满意了。他伸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你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刚才众人面前，你不是还挺明白的吗？如果是这样，本君何不在青离殿的后院传授，又何必置芷昔于焦点之下？”

见灵悦抬起眼帘，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流露出了悟，他微笑着解释道，“你来衍虚天宫时日不长，又刚好在大战之前，本君公务繁忙，且…… 心绪不宁，没有兴致抚琴。但是，今日你大概也听明白了，往日，这衍虚天宫是有传统的，本君兴致一起，就会在院中抚琴演奏，众仙侍都会来围观赏析。我的仙侍，除了你和颜淡，都在我宫中至少千年了，经本君长期熏陶…… ” 他话说到这里，微露得色，“鉴赏力都很好！”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他们没人能体察到本君那第二阙是刻意为之…… 如今我们在自己宫中还需提心吊胆，甚是不妥。到底宫中有没有不可信之人，如果有，是谁，要尽快搞清楚。我不愿意怀疑他们任何一个，但是…… 那人能在天界隐藏自己的野心万年，早早在我身边埋伏下了人，是非常有可能的。你今日去见他，且不要提抚琴之事，只看他的眼色，查察他是否了解此事。你当时曾出言相劝，却被我下了面子，而且这事本也与你的医官之责无关，你不愿主动提及，也不算什么错。但是，如果他沉不住气，主动提起，那我们至少可以确定宫中不干净。”

灵悦点头道，“不错。他如今认定我对你毫无情分，对谁都没有忠心。如果这宫中另有他的人，他自然会为了显示他一切尽在掌握，神秘兮兮地做出另有旁人在衍虚天宫监视你…… 也监视我的样子，让我不敢在他面前说谎隐瞒。”

应渊微笑点头，“正是如此。你到时候仔细留意，至少可知他是不是知道此事。你再小心试探，看他到底知道我宫中多少事，能套出更多线索更好。”

灵悦微微皱眉，“此事我自然尽力。但就算他真的为此露出马脚，恐怕我们也很难确定是谁。”

应渊垂下了眼帘，缓声道，“灵悦，其实…… 他们在我宫中这么久，每个人的秉性喜好天赋我都了解，如果他们中真有人是被刻意安插进来的，每个人这么些年的行为举止，如今回想起来，多少也可参考。适才听琴时每个人的反应，我也都看在眼里…… 罢了，此时我不愿随意揣测，还是确认后再说吧。”

灵悦心知他素来明察秋毫，抚琴时又刻意表演，专门留心观察，多少已是心中有数，只是顾念情分，不想妄下断言，所以需自己确认一下。见他微露沮丧之态，她扣着他的手稍稍紧了紧，以示安慰，正想说些开解的话让他不必为这种事难过，应渊已经释然一笑，抬起眼睛看着她笑道，“我倒还没说你呢，你怎么那么得他的欢心，连把你派到我名下都舍不得，只是‘暂派’？刚才芷昔说你是‘帝尊’的专属医官，本君可不爱听。”

灵悦嫣然一笑，又严肃了下来，用带了恐惧的声音畏畏缩缩地道，“应渊帝君火毒才解，又责己甚深，喜怒无常，小仙还曾因劝他接受四叶菡萏之心而被他怒吼过，小仙…… 还望帝尊庇护小仙…… ”

她忍不住扑哧一笑，恢复了玩笑的语气道，“我挂着帝尊的专属医官之名，你也不好过分下我的面子，我硬要留在青离殿服侍过夜，你也不好太过拒绝，毕竟我代表着帝尊啊。有帝尊给我撑腰，我才好在衍虚天宫行事，不然帝君把我撇在一边，我还怎么知道帝君大人的真实身体情况？”

应渊抿着嘴忍笑，点头道，“不错，确实是你这个成天装正经循规蹈矩其实最擅仗势欺人的狡猾小人作风。而且，有帝尊庇护着，你这胆子，也是愈发大了，都敢仗着帝尊拿捏帝君了！这是彻底站队了。”

灵悦故作叹息道，“不站队不行啊。要是帝尊再把我派给帝君…… 降级不提，跟着帝尊清闲也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跟着帝尊，安全才有保障啊。跟着帝君，如果哪日又要上战场，我这小命，早晚得送了。”

应渊轻笑着连连点头赞同，她瞥了他一眼，又笑道，“而且，他对鱼翅羹那些，大概多少也有点舍不得…… 倒是帝君大人你，舍得的很！”

应渊这次却没有半分不自在，只翘起嘴角，理所当然地摇头道，“这可怪不得本君，你又从没给本君奉上过什么鱼翅羹。怎么他的待遇，比本君好那么多？”

灵悦微微一笑，“帝君大人想吃什么，明说了，一会我给你做就是。你自己点，不比我擅作主张强吗？”

应渊轻轻晃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悄声应道，“你只管擅作主张就是，本君…… 都喜欢。”

见她又是忙不迭垂下眼睛，红晕上脸，他心中甜蜜满足，却自知不可沉溺于此，于是掩了玩笑，转话题道，“说起擅作主张来，我想了想那星殒草的第二步。”

灵悦马上抬起头看向他，神情也严肃起来。应渊微微一笑，“本君觉得你那乾坤仙宴的主意甚好，上次你给他的三道是按照帝尊的口味替他选的，本君再擅作主张一回，想来他也没什么可以抱怨怀疑的。我记得乾坤仙宴菜单上，有几道菜就是食材微带苦味，他以前没试过，苦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这苦味应该是可以瞒过去的。难的是那一刻的仙力强烈涌动…… 少不得到时候本君和他做戏一番…… ”

他微微出神，忽然目光又凝聚起来，笑道，“此事，本君已有想法。你只需负责处理好星殒草的根茎和花，到时候只等看好戏就是。”

【桓钦，想不到有一日，我要如此殚精竭虑对付你…… 】

晚间，灵悦从玉清宫回来，告诉应渊说，衍虚天宫大小事宜，那人几乎全部知晓，当然包括抚琴之事的种种细节。他关心的，需要从她这里知道的，只有帝君的“真实身体状况”，尤其是“真正”饮食情况和“真正”睡眠情况。

应渊听了此言，垂目久久不语，半晌，才涩然开口道，“恐怕这几日，他不会安生。他就算不怀疑你，也不会只依靠你一人之言做出判断，恐怕还会另搞出事端来试探。”

他抬头见灵悦神色紧张，又安抚地一笑，道，“别怕，他不会公然和我对着干。本君在这天界，还是有几分好名声的。抓不到我切实的错处把柄，他不会贸然动手。我会和你一起维持好他对你的信任。你只要做好我唯一肯接受检查诊脉的天医就好。”

灵悦见他神情寥落，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接着道，“他责怪我没有十二个时辰都守在青离殿盯着你…… ” 她勉强笑道，“你就莫要想着打发我自去休息了，他可是给我下了严令，这几日必须都整夜盯着你，看你是不是真的每日都如昨晚一般，‘被噩梦所扰，无法安眠’。”

应渊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柔声问道，“他责怪你没有一直盯着我，可有惩罚你？”

灵悦挨着他坐下，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敲打了我几句。”

应渊思忖片刻后道，“这所谓的未能十二个时辰一直守在我身边的责怪，我们无需理会。除非不省人事，我不会允许任何仙侍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我的…… 他深知我定会保证仙侍的休息时间。即使是亲近信任如陆景，我也从未许他整日整夜不休息地守着我。他以此事责怪你，是在试探你我的关系，以及你对我能有多大的影响。然而此事，正常情况下，就算你强烈要求，乃至搬出帝尊的名号压我，我也不会妥协的，定会严令你去休息，撵你出去。至于你没在盯着我的时间，我有没有另行用饮食或安眠…… 我料他会用其他手段试探和判断…… ” 他看向灵悦，微笑安慰道，“也不过那么几招而已，不必担心。他不是在怀疑你，只是不放心我而已，到时候我们随机应变即可。”

灵悦轻轻点头，应道，“是，幸好应渊君心思清明，知己知彼。那今晚…… ”

应渊脸上微红，却故作淡定地说，“夜间你还是要在这里的，不然他可要大大不放心了。”

他伸手一拂，金色的仙力闪过，墙边就出现了一张衾枕都已铺设妥当的床，他垂下眼睛道，“你就在这外间休息…… 本君…… 我…… 今夜自己就可以…… 不…… 不必你操心了。”

灵悦见那床被安置在这寝殿外间，与帝君的床榻有屏风相隔，且床上铺设的衾枕风格都和自己在玉清宫的房间相类，心中羞涩又感动，也只垂目故作淡定地道，“谢帝…… 应渊君想得周到。那么，夜间若有事，你…… 只管呼唤吩咐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