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婚事

“他们的爱，是有条件的”，云华的这句话，便如魔咒一般，萦绕在云泉的耳边。

云泉没有立刻相信云华，但她在与云氏夫妇相处的过程中，还是多了一个心眼。

只可惜，云泉没有与父母相处的经验，所以无从判断，他们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他意。

直到绿树抽出枝条，在夕阳正好的那一日，云岳平静地通知道：

云岳明年开春，泉儿便嫁到荆州去吧。

晴天霹雳，云泉一脸茫然，不可置信地望着云岳。云岱虽一言不发，但也狠狠皱起了眉头。

云华蓦然起身，一拍桌子，厉声说道：

云华阿父要将泉儿卖两次吗？

“啪”，一个巴掌甩到了云华的脸上，云岳勃然大怒道：

云岳你怎么跟为父说话的？

云岳泉儿嫁过去，就是世子妃，待梁王事成，泉儿就是太子妃。

云岳这是多好的一桩婚事啊。

云华好？

云华你怎么不自己嫁过去？

“啪”，一个巴掌又甩了过来，只是，这次云泉挡在了云华面前，生生挨了这一下，她的头嗡嗡作响，脸颊瞬间红肿，隐隐约约间指痕便展露了出来。

云夫人我的泉儿…

云夫人缓缓走到云泉面前，蹙眉看着略微破相的脸，急切地吩咐仆从去取辛夷膏。

压抑的正厅中，父子三人面色迥异，剑拔弩张。与其同时，在房屋另一侧的内室中，则是看起来无比温情的母女二人。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云泉的脸上，她没有叫一声痛，只是沉默地看着云夫人。

云泉阿母，您那么用心地教我礼仪和管家之道，就是为了让我嫁给梁王之子吗？

云泉的心里早已经涌起惊涛巨浪，可她只平静地说着，似乎不愿意激起一丝波澜。

云夫人泉儿，若梁王登基，你便是太子妃。

云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云泉便明白了她的答案。原来，在云氏夫妇眼中，她从始至终，都是一枚棋子。

他们对她，是那么的宠爱，又是这么的凉薄。爱与不爱，云泉看不明白。

太阳西落，刺骨的寒风吹过云泉的脸颊，也吹过她“破败”的五脏与六腑。云泉轻握云夫人的手，低声说道：

云泉梁王姓朱，凉州姓云，我们都不姓李，要怎么坐得稳那个位子？

云泉这句话说得隐晦，但云夫人，却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一，云泉指出了云氏也有谋逆之心，只不过棒打出头鸟，云氏选择了引而不发，只待各州群起攻击梁王时，渔翁得利。

其二，不管是朱晃拿下东都，还是云岳拿下东都，这天下，都很难太平。他们都不姓李，得位不正，自然无法服众。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比起嫁给梁王之子，将云泉嫁给李姓皇族，凉州的出兵要更加正当，赢面也更加的大。而李氏衰微，云氏挟天子以令诸侯，待局势稳定，改朝换代亦是容易。

云夫人温柔地看着云泉，沉稳地说道：

云夫人你的婚事，我会与你阿父再商议商议。

夜色降临，云泉端着青瓷莲花灯，缓缓走出屋外。

漫天繁星，却没有云泉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