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

丁程鑫放下账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习惯性地从兜里取出怀表查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刘耀文进来房内，手中提着饭盒。

“哥，今儿个我听小道消息说严家惹上了军阀，所有店铺都不开了，人丁也全都回乡了。”刘耀文不免担心:“严哥他是不是就是严家的少爷。”

丁程鑫放怀表的动作一顿，紧锁眉头“浩翔没有传来口信吗?”

刘耀文放下饭盆，摇了摇头:“没有，我去严哥那儿走了走，门是锁的应该是回天津了吧?”

“天津?”丁程鑫垂眸看不清表情。

“军阀是哪个?”

“东北的”刘耀文看了一眼丁程鑫便坐下，他的想法自己永远看不透。

突然，窗外喜雀站立，叫了几声似是来讨吃食。

丁程鑫轻叹，起身从书柜上的木盒中挖了把小米走到窗边在喜雀身边撒下小米:“这鸟已经在我这儿呆了五天多了。”

刘耀文"不想见这鸟？我帮你好了。”

丁程鑫淡淡开口:“我还希望这鸟在我这儿待一辈儿，只是到了秋天，便开始迁徙了。”

“圈养它，可以衣食无忧，却伤身伤心，”

刘耀文听得糊涂:“鸟儿还有这么多思虑?”

“万物有灵罢了。”

宋亚轩:“严浩翔，你来河北到底做什么啊?看店雇个人就好了。”

“那你呢?"

“找人啊”宋亚轩说着便侧过身来，头上戴着草帽到是遮了光线。

严浩目光放远:“找个遗物。”

宋亚轩:“遗物?你家有人去世了?不对啊。”马嘉祺没说过这事啊。

“不是，是我娘儿时走了留下的东西罢了。”

哈哈一笑，宋亚轩:“我父母在我小也早早死了，从小我就吃着百家饭长大，没有定身的地方，流浪在各个地方。”

突然引起兴趣，严浩翔正了正身子，眼眸亮晶晶:“那你去过什么地方?”

宋亚轩:“嗯…巴蜀地方、浙江武汉，上海，天津北平，东北我也去过。”

“哦对，南京和山东也去过。”

严浩翔有些惊奇:“你还去过重庆?”

“当然,怎么?你想去?”

严浩翔微微一笑:“谈不上想去，只是有些感慨。”

宋亚轩静静看着这个留洋四来的少年，没有经历过风雨的眼睛澄澈，充满希璟，他很久都没有见过了，哪是幼儿也饱露风霜，在暗巷中争抢一个战利品。果然在上圈中的鸟儿都是艳彩亮丽的，单纯自由的。

在这几日中，两人可谓是与虫相伴，与田相盖，本就讨厌虫子的严浩翔在这飞虫满天飞的情况竟也平静了许为，可是这天还是让人烦燥得很。

躲进树林里遮阳，宋亚轩在周围收割一些野草腾出空地以便坐下躺下，只是隐约听到有水流声停住了手中动作，严浩翔已经铺好一个草席，扭头就看到不远处宋亚轩站立在那里，什么动作也没有，有些疑惑。

严浩翔:“宋亚轩!你干呢?”

听到严浩翔的声音，宋亚轩招了招手示意他走来:“我听到了水声，这附近应该有条溪水!”

“真的吗?”严浩翔惊喜叫道。

快走过来，拉着严浩翔便向水声方向奔去。果然走了十几步后，便看见到了有两米多宽，最深大约有一米多的小溪。

严浩翔身上不禁痒痒，开道“好多天没有洗过澡了，正可遇上们误，宋亚轩一起下水洗洗吧。”

宋亚轩一怔，推开严浩翔拉着自己的手道:“不用，你先洗，我在这看着，等你洗完再叫我，”

“为什么啊?都男人怕什么?”

宋亚轩目光暗了暗 "我不可惯两个人洗。”

严浩翔敝了敝嘴:"行吧，我先下去了啊，你就在岸边不要动，别去其他地方。”

原本踏出的脚收了回来，宋亚轩如蚊子般嗯了一声便闭眼坐靠在岸边石头上。只是旁边稀稀疏疏的声音惹得人心烦，声音停住了，是严浩翔下水了，宋亚轩平复下心情来，闭目养神。

在水中泡得舒服，严浩翔眼睛转了转，缓步到岸边浅水处，带着水珠的手伸向宋亚轩，只是在接到他的瞬间，宋亚轩猛睁双眼，下意识地抓住严浩翔的手，直接擒拿术困住严浩翔，但又在接触到湿润皮肤后，宋亚轩打了个激灵，胸前衣服粘湿，严浩翔呆愣地在宋亚轩怀中，震惊到失色，这是什儿人才会有这么强的防备心啊。

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景色，难是宋亚轩再怎么脸皮厚也不禁红了脸，飞快收了双手，宋亚轩多开目光，轻咳一声道:“对不住了，你是洗完了?”

严浩翔也才缓过神，“嗯”了一声便在他身后穿上内衫 。

宋亚轩:“我洗的时候，你去旁边吧。”

严浩翔整理好衣服就听到宋亚轩这话，暗暗看了他一眼应了下来袭身便向林中走去。

看到视野中没有了那个惹人心痒的少年，宋亚轩才褪去衣衫，背部三四道刀痕，其一道从肩胛骨到胯骨处，挣狞而恐怖，臂肩处还有上次受到伤口，弹孔处的皮肉也比其他皮肉颜色淡。

看不到宋亚轩前方，严浩翔躲在树后，手指紧扣树皮，脑中糊杂得很，宋亚轩的种种都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还是在之后找个时间分开好了心情又是恐惧又是欣喜。他怕宋亚轩哪一天就爆发了，或宋亚轩的仇家找来，他又松气有这么厉害的人护自己至少不怕一些强盗。

最终还是真正离去回到草席处。

待在水中的宋亚轩突然嗤笑一声，胸前大片鲜血染红了溪水，是旧伤遇水挣开了，里肉与水相擦，刺痛刺痛的但还比不上心痛。

回到草席那边，严浩翔已住闭目休息了，宋亚轩定定地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严浩翔，似是要把他的样貌刻在骨子里，刚洗完身子，原本就是冷白皮的严浩翔现在更是白亮了一些，像一个瓷娃娃般。

明明就隔了一堵白纸，任准也不敢轻信撕破，只怕撕开后会卷入大一个旋涡，就这样相处下去便可以了。

只是时间不等人，以后坦然相见，便是另一番风景了。

钢笔在纸上留上墨水。已走，珍重。

不知睡了多久，严浩翔睁开眼，已没有了宋亚轩的身影。

光斑在各个地方出现，草席旁的纸条被石子压住随风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