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会赶到这儿来,全然是因为京兆司捉拿西佑人的动静闹得太大,片刻的功夫就传遍了整条街。
此前魏初昀便隐隐猜测如此,得到证实后并无惊讶,最让他震惊的是,护国大将军拿玉石的竟是为了救一个人。
那个人是曾经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的十三阁阁主。
他们怎么会搅在一处?
“司宁。”
“怎么了?”
司宁侧脸看他。
魏初昀问:“当初你把十三阁阁主送到了哪里?”
“北里古庙。郎君怎么说起他?”
“突然想到了而已。”
魏初昀淡淡道:“北里古庙是昌州的贫民窟,只有大苦大悲不想活下去的人才会去那儿了却余生,在一张铺子上不吃不喝,往那儿一躺就等着死。”
“郎君说的地方是北里古庙?你亲眼看见的?”
“难道不是吗?”
司宁好笑:“那里和寺庙差不多,很干净。”
“干净?”
“谁要死还折腾?外面看着脏乱臭烘烘,走进去慢慢就好了。它在的位置也偏僻,普通百姓绝不会路过,一看就是藏着什么东西。用来迷惑人。”
那种闻之想吐的地方魏初昀听过就记住了,永远不会去,没想到是别人放出的假象。
司宁叹:“传言都不是事实,可是没有亲眼见过知道里面情况的人,能了解到的只有别人口中以为的事实。”
“何尝不是如此。”
“郎君知道十三阁怎么挑选的吗?听说每个人都是刑部秘密训练的死士,只有最顶尖的高手才能被选入十三阁,但是十二连我都打不过。”
司宁自不会告诉魏初昀她的武功融入了特殊心法和内力,一旦催动内力,狠辣的喜蛇之毒会带给她常人难以抵抗的锋刃。十二打不过她情有可原。然而这样一说,笨蛋都该知道很反常。
果然,魏初昀沉默片刻,猜到其中出了问题:“十三阁确实出自刑部炼狱,但是哪些人接管此事都是皇家秘密,只有少数人清楚。十三阁阁主就是其中之一。”
“那就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安插他自己的人。”
“他怎么敢,潜伏在魏无相身边罪同谋逆。”
“十三阁阁主一死,他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好狠的手段,那大魏江山岂不危险!
所以这就是护国大将军冒着死罪的风险也要救下十三阁阁主的原因。
司宁点到即止,她只想告诉魏初昀,要他死的人不是皇帝,而是隐藏在暗地里的权臣。不可以轻易相信任何人。
“郎君放心,他的熟人照顾他,他不会死。”
“嗯。”
魏初昀俯瞰楼下,越来越复杂的事情让他头疼,此时的安逸又让他感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渐渐地他阖上眸子,在思绪纷扰中犯困。
睡着的人呼吸会格外的轻,不过司宁不是因此发现他睡着的,他有点病,睡觉会打呼。
司宁睡在偏房,夜夜都能听见他的鼾声,对他发出的声音真是太熟悉了,即便只有轻微一点,都能叫她发觉。
司宁蹲下来,仔细看了他几眼,很新奇的第一次见他坐着睡着了。
睡得还很香。这是有多累呀?
司宁走下楼问赵如明要一件衣裳,得知是防止大东家着凉用得,赵如明便亲自到后院,挑件干净素雅的大氅。
出来后他看见几个人从后院走进来,那时候没多想,因为彦山在后院蹲守,迎面的人正是后院伙计。
但是走到一半走在孤单的小道上,他感觉不对劲,头两个人熟悉,可是他们身后的面孔很陌生啊,阿奇阿李怎么会带陌生人进后院?
赵如明立马将这件事告诉司宁。
让他按兵不动,司宁拿衣裳上去盖在了魏初昀身上,魏初昀抓住她的手,皱了眉头,却没有睁眼,依旧沉沉睡着。
司宁以为他又做梦了,放心给他抓着,寻思得找个机会单独出来,问出苏娘的身世,然而她又觉得太巧了,这家酒楼由曹嬷嬷管着,曹嬷嬷才出事几天,魏初昀才要来房契,就有妇人说她像另一个娘子。
司宁信又不信,对此半信半疑,她一定要知道背后隐藏的秘密。
说起来,赵如明和曹嬷嬷相识很久,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他们之间还有过什么其他来往,他是否知道曹嬷嬷的真面目,司宁都在怀疑。
魏初昀睡熟的时间里,诸如此类的想法一一划过司宁脑海,临了只化作一个念头。
只有脱离魏初昀才能办这些事,她该用什么借口才能更好地摆脱魏初昀?
时间一点点过去,魏初昀醒来发现司宁睡着了。
身体又难受了吗?
魏初昀掀开身上衣裳,这一动才发现他抓住了司宁的手,他为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感觉掌心烫如火。
然而那绝不是司宁的温度。
“郎君醒了。”
“嗯?”
魏初昀心跳如擂,面上闪过惊慌。
司宁活动手腕,暗笑他的反应,重新换了一壶热水,司宁拿出腰间的清笼闲给他泡茶。
“再等下去天就要黑了。”
这么快。
魏初昀脱口:“我怎么睡着了?”
“郎君早上没睡好。”
魏初昀点点头再问:“京兆司一直没来?”
“没有,后院有点动静,具体发生什么事还要等秦枝彦山回来才知道。”
司宁真的一直陪在他身边。
魏初昀沉浸在感动中,司宁便起身离开。
魏初昀懵,抬手一抓,什么都没抓到,他转身急声:“你去哪儿?”
“让车夫回王府说一声,以免王妃担心郎君。”
“嗯……好。”魏初昀默默回头,颇有点尴尬。
出门前他再三强调他会早点回府,如今看情况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阿娘肯定担心他出事了,是应该提前说一声。
司宁叫赵如明守在魏初昀跟前,她则去了后院,她告诉车夫郎君和朋友喝醉酒睡下了,请他转告王妃他们今晚住在酒楼,明早再回去。
车夫奇怪天还早呢,要睡也回王府再睡啊。
司宁早就准备好了,给他五两银子,称郎君原本打算买红霓街胭脂阁最好的铜黛
送给王妃,但是现在买不了了,要他将铜黛一起交到王妃手上。
司宁威胁他,事情没办好的话郎君就赶他出府。
车夫点头哈腰,心知小世子恐怕找借口不想回,他没敢多问,连忙赶车照做。
做完这件事,司宁巡视着后院的每个角落,问彦山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