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站起来的那个人不可能再坐下,抬脚走过来。
赵如明背冒冷汗浑身紧绷,害怕到了极点,他不可能看不出那人狼一般的眼神,一步一步踏在他心上。
那人:“掌柜的……”
“掌柜结账!”
突然响起这又快又脆的声音,赵如明一个激灵,本能朝那个方向去了,走得干脆迅速,渐渐察觉到疯狂跳动的心脏。
秦枝只负责引出西佑人,若他们动起手来他可抵挡一二,保护百姓。其他事一概不必管,更不能表现出关注别人的反应。
郎君和司宁自会看着。
且照司宁推测,西佑人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要不露破绽,都没有危险。
彻底放松下来的伙计闻声看去,眼睛打着转。
女郎道:“老酒才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就要走了?”
“都给你们吃了。”老酒扬手大笑,“大老远跑来京都不容易,就当是我从善积德,做了好事。”
“喝酒伤身,多少也吃点饭菜吧。”说完女郎咬唇,一脸殷切又小心翼翼克制着,生怕过于强求让人讨厌。
这时老妇人扯住了老酒的衣裳道:“小伙子啊,谢谢你救了我们,你人好心善,可不可以帮我们找个安全的房子啊,我们不识路,万一去到不安全的地方可怎么办。我们在京都只认识你了,你帮帮我们吧。”
姜还是老的辣,老妇人“以命相逼”的话缠住了老酒,老酒推脱不成,一个箭步跑向司宁,指着司宁道:“找她,她可以帮忙,她帮你们怎么也比我好的多。我喝饱了~~”
司宁抬眼看他,老妇人突叫一声:“苏娘!”
“你们认识啊,那正好了。”老酒大笑回去,拍赵如明肩膀道:“可要算清楚啊,我清醒着没醉,敢坑我我就告到官府去,让你免费给我喝十年!”
赵如明躬身:“那是肯定的,钓诗楼十几年的牌子一半靠的都是信誉,肯定不会欺骗您。”
这时女郎起身拉住老妇人:“娘,她不是苏姨,你认错人了。”
老妇人却不听,就看着司宁喊那个名字,很是激动。
司宁快步过去,心中燃起熊熊大火!
“老婆婆,苏娘是谁?我一直在寻找走散的亲人,你们说的苏娘是谁,她在哪儿?”
“你……是苏娘的女儿?”
“娘,人家还是小娘子呢,不是苏姨。”女郎好脾气道,“抱歉,我娘年纪大了眼睛不好。”
老妇人凑近看了看,喃喃道:“啊,我又记岔了。”
她的失落浇了司宁一身,司宁冷静下来,问道:“我一定要找到亲人,你们说的苏娘是谁,她现在在哪儿?”
“我们也不知道,娘已经几十年没见过苏姨了。你一个人……怎么住在京都呐?”
女郎话没说完,司宁就问老妇人,“苏娘以前住在哪个地方?”
“我记岔了。”老妇人摇头,“记不住了。”
“……”
司宁复再问女郎,女郎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出生的时候苏姨一家就搬走了,我也不知道她搬到哪个地方。”
这么说,只有当地人才知道她的下落。问清楚那个时候苏娘的住址,司宁陷入沉默。在外人看来像是郁郁不解,为此难过,老妇人拉着她的手安慰她,问她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她叫什么名字,她住哪儿。
老酒正给掌柜付银子,走来时瞧见女郎偷看过来的眼神,大笑道:“这下你们有伴儿了,我也好安心走了。”
赵如明过来结账的功夫,那个西佑人回到饭桌,放下银子和同伴一声不吭地走了。
司宁微微笑了笑,心中却想这个人看似疯癫实则神志清醒,悄无声息解救了赵如明,他看得出她身上穿的衣裳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穿上的,肯定也能看出她出她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幸好他是太子的人。
苏娘究竟是谁?她又是谁的女儿,曹嬷嬷为什么说那番话?难道是她的娘亲害死了曹嬷嬷的孩子?
若她不是云夫人的女儿……
那该是怎样的荒唐。
老妇人喊了几声把司宁唤回现实,老妇人让她帮忙找房子,司宁应了,转身将这事儿交给了赵如明。不想这举动让两人大吃一惊。
掌柜怎么会听她的话,她是谁呀?
司宁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这些问题只能由赵如明来回答了,赵如明见识广,面对刚入京都的陌生人来说,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用徽州方言和她们交流,老乡见面,那叫一个亲切可信啊。
司宁回到中层楼后,去掉老妇人认错人的片段,如实告知魏初昀,甚至没隐瞒老酒是太子的人。
因为他们设的这出戏,西佑人提前暴露了身份。
稍等一段时间,彦山回来禀告确实有人见到他神色慌张,不过西佑王子和将军他没看见。
彦山手中拿着魏初昀画的画像,司宁把它打开递到赵如明面前:“只要见到他们就知会郎君,不管多远。”
“嗯,小的记住了。”
再过不久,后院里的伙计跑上来道:“他们走了。”
司宁:“几个人?”
“两个。”
魏初昀和司宁对视一眼,司宁打开彦山核对的名册,一一看过去。
其余人心中奇怪:为什么才走两个人?分明有好几个人啊。他们面面相觑,莫敢说话。
“秦枝立马出去蹲守,看有多少人走出后院,去往哪个方向。彦山去后院,暗中观察走的是哪些人,把剩下的人记录下来。到京兆司来人为止。”
司宁发号施令,彦山听完便下去了,赵如明则看向魏初昀,他眼里没有异样,是默许的意思。
准备下去时司宁叮嘱他发生什么情况和不对劲的地方就派人通知他们。
赵如明本就紧张的心因她的话更加不安。
几人纷纷离开后,只剩下魏初昀和司宁,魏初昀喃道:“西佑王子想做什么?”
司宁看着楼下吃饭的母女,手搭上栏杆:“不管他想做什么,西佑人既要躲起来,又要聚到一起,够他们折腾的。”
魏初昀不说话了,他也看向楼下。
老酒匆匆离开,肯定禀告去了,太子的人没道理闯进酒楼捉拿没证据可能存在的人,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进来的只有京兆司。
所以京兆司肯定会来。
为今之计只可等西佑人聪明点,赶紧逃到别处。
护国大将军冒着欺君之罪会来的原因果真是为了阻止西佑人的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