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C大附近的望江大酒店。
“不介意我抽完这支烟吧？”钟欣雅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四位年轻人，一手夹着烟，一手拿出来一个木制的小方盒子。
小方盒子里装的是她打卦算命的工具。
她说：“我不算生死，有违天和，但今天就破个例吧。”
程美儿不解，打卦看命不就是做“窥探天机”这行生意的吗，怎么还有违天和。
项阳对这些略懂一二，瞅着钟欣雅抽烟的空隙，和程美儿讲了自己的经历。
他说：“我几年前遇到过一个段生死的算命先生。高中毕业，我考上C大，我家里人都很高兴。开学前，我一个住中江县的大伯让我去他家住几天，我就去了。”
“有一天，大伯带我去河边喝茶，遇到一个算命先生。我们家的人都很信这些，我伯伯就让他给我算命。算命先生说我命好，志气高强，必有后福，这样那样的，本来说好30元都收了我们60呢。”
“等轮到我大伯，算命先生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没说话。我大伯叫他有什么话尽管说，算命先生还是没说话。我大伯又说你说嘛，随便说我都不生气。”
“结果，算命先生只说了一句：「说句不好听的，你别怪我，我说你活不过明年」。然后钱也没收就走了。当时我们都不信，我大伯还在背后臭骂了他好多天。”
程美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问：“你大伯不会真的……”
“嗯，我大伯在我大一没结束，就没了。”
钟欣雅深吸了一口烟，微微仰头，吐出一串烟圈，说：“这算命先生胆子倒挺大，他泄露天机，估计也活不长久。”
“后来我爸又回去中江县找过好一阵子，打听了很多人，那位算命先生好像是出车祸走的。”
……
听到这，姜亦沉默了，她心说，那么危险要不就别算了。
钟欣雅烟头上的烟灰积了一大截子，她弹了弹烟身长吸了一口：“多的不算，就你们四个，今天统统给算了。”
***
冒着折寿的风险，先给姜亦算了一次命途。不多久，她在纸上写：“初入红尘，尝尽人间疾苦。蓦然回首，已是画中人。”
于朗心中忐忑，光看字面意思，就不是什么好卦。
钟欣雅却长舒一口气，语气逐渐轻快：“或许是我卦术不精，你的命太……太硬了。我只能看个大概。”
姜亦皱眉：“看见什么了？能说吗？”
“我看见你在鲜血和黄沙中以命搏命，有惊无险，是大捷。”钟欣雅拍了拍姜亦的肩膀，“这下我可以放心了，至少，那张地图肯定斗不过你。”
第二个算的是于朗：关关难过，关关过，夜夜难熬，夜夜熬。
姜亦面色凝重，问：“怎么解？”
钟欣雅抬头看于朗，又看姜亦：“他的解法，在你。”
姜亦没想到算着算着又算到自己头上来了，被问的一愣，轻声说了句：“是我拖累他了吧。”
于朗知道她在想什么，扯了扯姜亦的袖子，刚想说话，钟欣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瞎猜了，这卦象说的不是生死。”
说完抬头，见众人正奇怪地看着她。
她大笑：“别问，问也是不知道。好了，下一个。”
“美儿啊，你这个姻缘线，似乎有些纠缠难解。不过放心，你是有福之人，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
一圈测完，几人的命途，不说一帆风顺，但至少也算是善始善终。
这下，程美儿脸上的笑容终于灿烂起来。
姜亦出门去给姜素打电话报了喜讯，姜素又嘱咐了一些别的事情，姜亦只安静听着，最后挂了电话的时候脸上也还是在笑的。
打完电话再回去，程美儿已经规划好了五人的圣诞趴。不光圣诞，跨年活动也已经安排上了。
于朗忽然问姜亦：“圣诞和跨年，你有什么想法吗？”
姜亦猝不及防：“啊？”
于朗笑：“怎么打了个电话，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姜亦“哦”了一声说：“就是刚才窗户那边看出去，那么冷的天外面排着几百人的长队，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排奥运会进场的队。”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在排队买奶茶。”
姜亦嗤之以鼻，矿泉水不好喝吗？
一听到奶茶，项阳眼睛亮了，撺掇着大家出去搓一顿。他一边高高扬起自己的外套在空中甩了几下，一边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喝奶茶吃串串，麻辣小火锅来一个。”
姜亦：呵呵，就知道吃！
钟欣雅：“这顿我请。”
***
圣诞节很快就来了，街上一派节日气氛，商场美陈全都换上了圣诞色系，顶棚也挂上了一串串装饰球。
于朗和姜亦他们几个吃饭的地点定在C大不远处，一家法国餐馆。在开往C大的路上接到了老冯的电话。
老冯开门见山：“这次打算自己唱吗？”
于朗辞了工作以后也不着急再找新的，他专注作品，很快就交稿了，老冯十分满意。
于朗笑：“你知道的，我只谱曲，其他的没兴趣。”
这个提议，老冯提过不少次了，像于朗这样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的乐坛人，如今不多见了，遇到一个少一个。依照老冯的人脉，想捧红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老冯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他，痛心疾首：“哎，乐坛的一大损失啊！”
于朗靠边停车，远远就见到姜亦几个朝他这边过来，不再寒暄：“没事我挂了。”
挂了电话，老冯给于朗发了张电子票过来，是意大利作曲家的私人音乐会，名额不多，给他留了两张，继而又连连感叹要在明年给他筹办一场个人演奏会。
于朗对个人演奏会没什么兴趣，本想着拒绝，后来看着车窗外衣着光鲜的俊男美女们成双成对，转念一想，又说：行吧，你看着办，到时候票给我留几张。
老冯爽快应下。
法国菜只四个人吃，钟欣雅赶着处理事务所的事，回香港去了。
姜亦向来不过这些所谓的节日，无奈程美儿的兴致很高，年年拖着她拍照，今年也不例外。
她一进餐厅就见门口立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头挂着不少彩灯，树下堆满彩色的礼物盒，璀璨夺目，程美儿拉着姜亦就往树旁站：“项阳，拍照拍照。”
程美儿比姜亦矮了近一个头，使劲踮起脚跟，和姜亦搂在一起，笑容甜甜。
拍完了还不算，又招呼项阳和于朗过来一起拍合照，最后硬是要给姜亦和于朗单独拍一张。
姜亦一愣，还来得及说话，于朗手机已经递过去：“用我的手机吧。”
程美儿举着手机说：“于朗，你们俩也隔得太远啦，靠近点。”
于朗往姜亦这边靠了靠。
项阳憋着笑说：“亦姐，你也站过去点。”
姜亦有点变扭，但还是往于朗身边靠近了一点。
吃饭的时候，程美儿先是把几人的合照私发给了钟欣雅，后来又觉得麻烦，索性把于朗和钟欣雅全都拉进了“金贝壳养生会所”群，几张照片全***去了。
只有于朗没动作，姜亦问：“照片呢？”
她抬头去看他，头顶灯的光照在他脸上，她近距离地看到了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很沉静，透着淡淡的笑意。
四目相对，很微妙的感觉，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不是科幻片，而是爱情片里的那种。
也不知道对视了多久，一阵铃声打破餐厅悠扬的背景音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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