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记忆里那样发展,宫子羽和突然出现的宫远徵交手打斗,过程中随手甩出的黄烟在人堆里飞速蔓延,惊起咳嗽阵阵。
郑南衣同样受到这刺激,双臂很快变得红肿疼痛,几乎要失去知觉,这也是为何她在宫远徵手下接不过三招的原因。本就是强弩之末,何况宫远徵善用毒,无声无息,杀人不见血。
她最清楚不过了。
眼见那中途离开的新娘不知何时悄悄折返了回来,小脸煞白,泪痕斑驳。和上官浅亲密拥着安慰彼此,好似真情流露。
郑南衣瞥了一眼,那人指上也是红如朱砂的丹蔻,若说是闲情逸致倒也合理,但她觉得指甲里大概率藏着毒药。
是无锋刺客多数后天培养出的习惯。
有时候没有兵器,毒药自然成了最优解。
郑南衣垂眸喘息,全当瞧不见上官浅眼神里的催促暗示,现在出手就是个死,她岂能再次让无锋踩着自己的尸骨往上爬。
上官浅冷冷眯眼,寒鸦柒到底怎么回事,选出来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人!他信誓旦旦的画面犹在昨日,上官浅却再也笑不出来,只得努力压住云为衫意图挣脱的手,扭头朝暗处示意。
结局和郑南衣经历的一样。
果然,即便没有她,无锋也多的是不要命的棋子,从来不曾把渺茫寄托在郑南衣的三脚猫功夫上。
变故逐渐走向终局。
郑南衣吃力爬起,眼眸被毒烟熏得微红,模糊一片,踉踉跄跄往前走,恰好撞上神采飞扬的宫远徵,被那狠厉少年看着瘦削实则有力的身躯猛然撞倒在地。
跌在他的黑色长靴前。
这下摔得不清,郑南衣差点眼冒金花。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巴被人大力掐住抬起,宫远徵的面容近在眼前,感受到灼热鼻息洒在自己脸上。郑南衣欲往后退,几欲卸掉整个下颚的力道却让她不得不乖觉等待。
她看见宫远徵幽深眼底的浓郁恶意。
和送她毒酒时如出一辙。
下意识身子颤栗起来。
郑南衣生的当然好看,娇媚不失凌厉,似野蛮荒原灼灼生长出的带刺花朵,分明落至下风,也决不轻易开口求饶,眼神像极了宫远徵曾在山中见过的猛兽。
可惜再勇猛,也被他拔了獠牙,剥皮抽骨,沦为炼毒的药材,现在那张兽皮还当做战利品似的悬挂在徵宫。
在郑南衣眼里,就是这小变态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忽然显出几分愉悦,利落放了她,不忘接过侍卫递来的帕子仔细擦拭一遍手掌。
呼之欲出的嫌弃,羞辱。
然而他又笑着,意味不明地叹道:“少主倒真的享福,这么多美人,也不知要怎么挑才好。”
郑南衣捂住喉咙,拼命想止住咳嗽,美人在强权威胁下受难的姿态格外惹人生怜。宫子羽皱眉,拒了金繁的搀扶,上前扶起郑南衣。
“宫远徵,注意你的言辞。”
蠢货。
宫远徵懒得回话,对慌忙躲在宫子羽身后呆愣,仿佛怕极了他的郑南衣眨了眨眼,在侍卫簇拥下离开此地。
夜寒露重,尤其是在山谷,纵然裹着厚厚喜服,但向来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怕是受不住寒凉,因此染病就不好了。
于是宫子羽吩咐闻讯而来的侍卫们把她们送去女客院落,务必送到后再来回禀。本来还想和郑南衣说几句,然而她动作更快,早就回到新娘队伍里垂首静立。
今天约莫不是个好时机。
宫子羽这么想着,索性放下躁意,最后望了一眼娇客们远去的身影,叹着气和金繁一道回了羽宫。
一路上官浅几次意图搭话,笑吟吟的很是和善,这招数曾屡次得手,唯独在郑南衣这里碰壁,反而投来漠视目光。
呵,看你能装到几时。
一个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上官浅指尖用力嵌进掌心,堪堪在血珠滑落前回神,神情自然拿衣袖擦拭干净,反正都是红色,夜里能无人看清。
至于这清丽美人嘴角弯起的诡异弧度。
同样隐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