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迷路

其实话刚说出口，苏禾就有点后悔了。

萧瑟也是后悔冲动质问，他深吸口气压下繁杂的情绪。

两人沉默不久，萧瑟听到马蹄声时先一步抬脚出去，经过苏禾时只是低声道，“走吧。”

仅仅两个字，苏禾却听出了萧瑟温柔语气之下的抚慰，她轻声“嗯”一声，仰头看了眼天空忍住鼻尖突然上涌的酸涩感觉。

他们会说明白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这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雷无桀将手中另匹马的绳索递到苏禾手中时，又侧身靠近苏禾，向她摊开了手，兴奋地撺掇道，“师姐，要不要试试？”

苏禾欣然接受，拿过了雷无桀手里的两枚霹雳子。

无心似乎一眼看出了什么，他将绳索交到萧瑟手中时，低声暗含不明语气，“萧老板莫不是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萧瑟微不可查地一顿，看也没看无心，利落翻身上马后居高临下地瞥来视线，“跟你无关。”

无心笑叹着摇了摇头，也上马后跟上了前方三人的步伐。

行动正式开始，雷无桀驾着马跟苏禾平行前进，他抬起手笑得肆意，“师姐，看好了！”

只见他一手将指尖夹着的三颗霹雳子甩到了不同的方向，轰炸声在安静黑夜下的营寨里顿响。

经过雷无桀的示范，苏禾也将手中的霹雳子扔了出去，给这马贼窝添了把火。

“寒水寺无心，特来拜会长弓追翼百鬼夜行。”

随着爆炸声传来的一道嗓音，引得萧羽一惊从主寨里跑了出来，一袭红衣的男子正是在地牢中跟雷无桀搭话的人。

营寨中此时火光四射，四处都有马贼奔散打水慌乱地灭火，乱成一团。

在慌乱中萧羽只看到驾马出寨的四个背影，他面露恼怒，刚上前没两步就被身后的马贼老大揽着背过身躲开了爆炸。

余光却好似看到了记忆中那人的身影，萧羽瞪大了双眼起身就想去确认，但还是被担心他受伤的下属拦住蹲了下去。

可当他再次起身时，视线中只余下四周的烟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了。

恍若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觉，只是萧羽的错觉。

而萧羽感觉熟悉的那个身影的后方，策马奔走的萧瑟倒是瞥见了他的侧脸，心下迟疑。

不会这么巧吧，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萧瑟的视线落到前方无心跟苏禾两人的背影上，转瞬又心生否定。

大概是我想多了。

顺利逃离马寨，无心也借机甩掉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多方尾巴，四人再次踏上前往大梵音寺的路途。

“奇怪了，于师虽然不大，可同北离之间也有通商。”一路上除了他们四个人再没看见第五个人影，无心感觉疑惑，“虽不说客商络绎不绝，但也不至于如此景象啊。”

雷无桀也有同感，“是啊，我们这都行了大半日了，连一个人都没见到，这怎么回事啊？”

无心不禁猜测，“莫不是于师出了什么大变故？”

“这我也没听说啊。”雷无桀摸了摸脑袋，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官道改道了？”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挨了萧瑟的一巴掌，只见对方很是无语，“你个小夯货，你当官道是河道啊，说改就改。”

雷无桀的关注点再次偏了重点，“那个叫夯（ben）货！”

苏禾把承影抱在怀中，“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走错路了？”

“小扶苏这是不信任我？”无心闻言转过身，反倒是微挑眉反问着苏禾，作势就要走向她。

靠着树的萧瑟此时幽幽出声，“和尚，你不会不认识路吧？”

“我看过地图啊，这附近的路只有于师官道这一条。”无心停下脚步，转向了萧瑟，“跟着路走，又怎么会迷路呢？”

“这哪里是官道，分明就是人踩出来的野路，这地图上又怎会有标记？”萧瑟直直盯着无心，“这就是你带的路？”

无心笑了笑，“问世之，不参涅槃堂里禅者，难乎其不蹉路矣。”

“少拽文了你。”搞得跟萧瑟不会一样，“凡夫失其所欲之路，而妄行之，则为迷。”

苏禾摇头走向前，仰头询问爬上树远眺的雷无桀，“有看到什么吗？”

“前面有间客栈！”雷无桀惊喜地发现解决问题的方法，他跳下树，“去问问不就行了！”

雷无桀依旧先行一步走进了客栈里，苏禾站在院中只觉得这里破败又荒芜。

随意一眼，苏禾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萧瑟正盯着桌上的某处，似是进入了某种回忆。

雷无桀在里面逛一圈又走了出来，“这地方太破了没法住人啊。”

“眼见天就要黑了。”无心瞥见萧瑟欲盖弥彰地挡住桌上某处的动作，思索间已经出声，“不如我们今晚就打扫一下，在这里歇息吧。”

“啊？”雷无桀不明白了，“你刚才不是跟我说，这客栈出现得突兀，事出反常必有妖让我们赶紧上路吗？”

无心表示没有理由，“我改主意了。”

雷无桀又询问另外两人的意见，“萧瑟、师姐，你们说呢？”

“我没意见。”说完萧瑟就起身走进了客栈里面。

见雷无桀视线又投向自己，看到了桌上萧瑟遮住的百晓生印记的苏禾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将其清除了，“就住一晚上，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少数服从多数，雷无桀只能应下，“行吧。”

夜幕很快降临，点上蜡烛的客栈内，四人各自找了地方休憩。

不知过了多久，烛光微闪。

单手撑着脑袋的萧瑟睁开了眼睛，眸中清明。

他看了眼横躺在长椅上的雷无桀，又看了眼地上盘腿打坐的无心。

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桌上枕着手臂的苏禾，她此时正面朝着萧瑟，但大半的容颜都掩在了臂弯之中。

听着面前人清浅的呼吸声，萧瑟就这样看了会儿才慢慢站起来，将身上披肩的扣子解下，动作轻柔地盖在了苏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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