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果然没忍住，猛地别过脸，耳根红得快要渗出血来。
小平眼明手快，连忙上前福身：“爷、娘娘，小平去厨房瞧瞧晚膳妥了没。”说罢踩着碎步麻利溜了，临走还朝小北递了个眼色，把这院子彻底留给了我们。
如眉见他们走远，愈发无拘无束，踮脚凑到我耳边，温热气息扫过耳廓：“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一天了。”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袖口，带着些微凉意，我顺势攥住她的手揣进掌心暖着，牵着往房内走。
望着她凝注我的眉眼，忽想起前世登基后，她也是这般，无论我从朝堂归得多晚，她总守着一盏灯，静静等我。
“往后要等，便在房里等，别站在外面。你身子单薄，禁不得风。”
她抬眸看我，唇角带笑：“我可有功夫在身的，哪有这么娇气。”
我拉她在房内四方椅坐下，抬手将她鬓边垂落的碎发别至耳后，声音不自觉放柔：“是谁昨夜吵着头疼的？这会儿还疼不疼？”
如眉轻轻摇头，神情添了几分沮丧：“头不疼了，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你乖乖喝药、好好歇息，迟早能想起来，况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一一说与你听。”
“真的？”她眼尾亮起来，兴冲冲一下子问了我许多问题。
为什么小平要对她行礼，喊她娘娘？还要自称奴婢？为何要喊我王爷，不能喊名字？之前抓她的那些侍卫都是什么人？为何要对她赶尽杀绝？
仍是先前那些疑问，只是这一次，我耐着性子，愿答她所有困惑。
我握着她的手没松，指尖蹭过她微凉的指节，缓声道:“小平自唤奴婢，称你为娘娘、是因为你是我的人，是这里的女主人，王府规矩当如此，喊我王爷，是身份所定，不过你例外，想喊什么，便喊什么。”
她睫毛轻颤，似在细细琢磨，片刻又抬眸追问：“那，抓我的那些人呢？”
我眸色沉了沉，语气却仍温。
“宫里进了女刺客，他们追查下落，恰巧你路过，生了误会，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如眉眨眨眼，没再追根究底，反倒歪头看我，语气带了点孩童般的好奇：“你是王爷，很厉害吗？”
我失笑，指尖刮过她鼻尖：“不算厉害，不过足够护着你。”
她脸颊泛起浅红，轻轻抽回手拢了拢衣袖，目光扫过屋内陈设，忽然小声道：“可我总觉得，以前不是这样的，好像……没这么多讲究，也没这么麻烦。”
我心头一软，抬手抚上她发顶，声音放得更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忌讳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随心就好，万事有我。”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叩声，小平探进头：“爷，娘娘，晚膳备妥了。”
如眉闻言起身，刚走两步，忽然脚下微顿，似有不适。
我连忙上前扶她，蹙眉：“怎么了？”
她摇摇头，浅笑道：“没事，许是坐久了。”语气轻淡，眼底却掠过低低一层茫然，像被什么绊了心神。
晚膳用过，我同如眉又闲聊了些琐碎，窗外夜色渐浓。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我起身欲走，手腕却被身后人轻轻攥住，一声低软的“朱棣”落在耳畔。
我回眸，“怎么了？”
如眉眼尾泛着浅红，眸光有些羞怯躲闪，却还是咬着唇轻声道：“你说我们是夫妻，既是夫妻，本该同床共枕，不是吗？”她尾音轻细，裹着难掩的赧然。
我一怔，看向她的目光沉了沉，上一世，我们做了一辈子夫妻，可初识时满是试探与算计，即便后来情根深种，但开端终究不够磊落，也让她恢复记忆后，决然离开，对我生了许久怨怼。
这一世，我不愿再以这般方式占有她，只想等她记起过往、明白对我的爱意后，再行夫妻之礼，予她全然的尊重与珍视，故而昨夜，也只是在她睡熟后，静静守在榻边。
见我只凝着她不说话，如眉又往前凑了半步，声音软了些：“你，今晚留下来吧。”
这话撞进耳里，搅得我心湖翻涌，体内欲望亦蠢蠢欲动，叫嚣着要靠近她。
我喉结滚了滚，压下翻涌的欲念，伸手轻轻抚上她泛红的脸颊，声音哑得厉害：“如眉，再等等。
她眼底的光亮倏地暗了些，抿唇松开手，低声道：“是我唐突了？”
“不是.....”我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
“是我...我想等你心甘情愿，等你记起一切，再好好待你，我不想再委屈你分毫。”
她身子微僵，随即缓缓抬手，轻轻环住我的腰，鼻尖蹭过我衣襟，声音软乎乎的：“可我现在就想你留下。”
我喉结微动，指尖掐了掐掌心才稳住心神。
“如眉，你现在记不起过去的事，对我或许只是模糊信赖，我想等你清醒后，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仍愿与我相守。”
她怔怔看我，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下颌，目光亮得像星：“可我现在，便信你、想你伴我，这不算数么？”
这话撞得我心尖发颤，欲望又冒了头，我深知自己对她向来毫无抵抗力，却仍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我覆上她的手，掌心裹着她的微凉：“算数，却不够，这一次，我要你无憾，也要我无愧。”
她似懂非懂，却没再追问，只轻轻“哦”了一声，缩回手，唇角微抿，眼尾还带点小失落。
“睡吧，我在这守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我指腹轻抚她的脸，替她掖好被角，将烛火挑暗，直至榻边传来均匀呼吸，才轻轻吹灭烛火，缓步出了房门。
院外夜色浓稠，抬眼望天上明月，满脑子都是方才如眉羞怯的模样，还有那句带着期盼的挽留，心头发烫，翻涌的情意与克制缠在一处，既想不管不顾拥她入怀，又想护她这份懵懂纯粹。
这一世慢些无妨，只要她在，等多久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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