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21）

一边的轻昀眸色闪了闪，神情复杂，似是惊喜，又似惊吓。

芷昔抬了抬手，“谢的话，还是等应渊帝君醒来再说吧，你们先把应渊帝君送回寝殿，我要先去一趟神棺林。”

陆景恍然，此次大战中牺牲的还有芷昔的师傅，长生帝君，她此时离开，也算是合情合理。之前一直留在衍虚天宫救治应渊，实在是大义之举。

这么想着，陆景看着芷昔的神情既同情又钦佩。

芷昔也不管陆景心中所想，再次瞥了眼有些走神的轻昀，便径自离开了。

等芷昔到达神棺林的时候，众仙家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人还在逗留，其中便有颜淡和余墨。

两人站在北溟仙君的棺前，神情痛苦，就连芷昔走进了都没有发现。

“颜淡，余墨。”芷昔轻声喊了一句。

颜淡眼中含泪，冲进芷昔怀中，呜咽道：“姐姐，北溟仙君...”

芷昔轻轻在颜淡后背拍了拍，“别哭，姐姐在。”眼神看向余墨，对方虽然没哭，但是通红的眼眶和紧紧捏着扇柄的手，无不昭示着对方悲愤的心情。

“你们信我吗？”

颜淡从芷昔怀中站起身，有些迷茫的抬起头：“什么？”

神棺林此时还有人，多的话芷昔也不便多说，只是看着两人的目光中带着安抚，而后轻声道：“北溟仙君和众多在大战中牺牲的仙家都是天界的英雄，你们只要好好的，他们的牺牲就不是无用功。走吧，我送你们回悬心崖。”

颜淡还有些不理解芷昔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余墨却已经反应了过来，芷昔话中深意。

两人跟在芷昔身后离开，路过长生帝君的棺前，芷昔停了下来，目光盯着神棺良久，才再次抬步：“走吧。”

悬心崖中，因为主人的离世，悬心崖原本就不多的仙侍，现下就更少了，显得越发寂寥。

芷昔突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错觉，带着颜淡进了屋内，芷昔设下结界。

“芷昔，大战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师傅明明是在后方辅助，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余墨此时根本就无法保持冷静，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师傅待他如亲子，他也把对父母的情感都寄托在了师傅身上，如今他最后一个亲人都离开了，这让他如何能冷静得下来呢？

芷昔点头。

余墨会意，又增加了一层结界，芷昔这才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余墨和颜淡不同，颜淡是她的亲妹妹与桓钦并不相熟，之前之所以不告诉她是因为颜淡性子单纯，为了避免一不小心露馅，被桓钦察觉。

而现在，她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而颜淡需要考取仙阶，借着下凡历劫一事，先行前往凡间，此事也不用在瞒着她了。

至于余墨，他本就是水族，到时候可以让朝澜那边帮忙一起带出天界，余墨因为要查九鳍一事，在天界很是低调，又有北溟仙君一直掩护着，天界认识他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而芷昔之前已经给了余墨可以隐藏真身的法器，离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颜淡只是性子单纯，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傻白甜，她可是励志要做六界第一话本大家的人，什么狗血的故事没有编写过，很快就接受了芷昔说的一切，知道对方是想要把她送离天界，以防事情暴露后，桓钦拿她当成人质威胁芷昔。

几乎没有多做犹豫便同意了，随即又担忧的看着芷昔，“姐姐，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们离开之后，我会找借口离开天界的。”

说着，芷昔看着余墨：“余墨，一时的退让是为了长远的胜利，不管是你父母、九鳍一族，亦或是北溟仙君，我师父，其他牺牲的众位仙家，这个公道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芷昔怎么会没想过一早就戳破桓钦的阴谋，避免这些牺牲呢？

可是天道不允，这个小世界的天道霸道极了，为了给他的气运子历心，亲手写好了所有人的命运。她期初不信邪，在彦卿耳边暗戳戳的说了一些对桓钦是似而非的话，却被彦卿一笑而过了，还差点让桓钦生疑。好在她反应极快，迅速糊弄过去了，因此龟缩了很长一段时间。

论心机，芷昔自认不如桓钦，所以她只能走迂回路线，既然命定的故事线不能更改，那她就尽量减少伤亡。

这是最笨的方法，却也是最有效，对于现在的芷昔来说最优解的。

没有绝对的实力的时候，适当的示弱，芷昔觉得并不丢人。现在这句话，芷昔同样送给了余墨。

两人对视良久，最后余墨还是败在了芷昔坚定的目光之下。良久，才吐出一个“好”字，声音沙哑而低沉。

三人又敲定了一番具体流程，芷昔这才起身回了衍虚天宫。

两天后，应渊清醒过来，正好赶上了帝尊准备的瑶池宴。应渊的大好，不管披着帝尊皮的桓钦是何种想法，但是面上都是一副喜色。

招呼着应渊去了他的下首位，又说了一些场面话，瑶池宴便开始了。

如记忆中，颜淡排了一出创世之战的戏，得到了帝尊的赞赏，火德元帅斥责众仙不缅怀牺牲的仙家，反而在这大摆宴席。也是他平日里和北溟仙君关系好，北溟仙君离世后，他便搬到了悬心崖主事，自然见不得北溟仙君仙逝不久，天界就开始载歌载舞。

原本欢喜的瑶池宴不欢而散，天界倒是难得的安静了几日，然后再次热闹了起来，仙考在即，一些低阶的小仙侍们跃跃欲试，想要凭借着仙考更进一步。

颜淡的成功早就在芷昔的预料之中，她实力不弱，只是不愿意受人瞩目，所以一直躲在悬心崖之中当一个小小的话本先生而已。

期间，芷昔去找了一趟朝澜，想要让朝澜帮忙把余墨带下界，朝澜对芷昔本来就有这好感，对于她的请求，几乎没有犹豫，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