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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归22

不思归(叶冰裳同人)

尖风急雪,残杯冷羹。

  

“她一生受外力控制和摆布,唯一丧亡之事还不能自己做主,已是春寒时分,风寒街阔,门庭冷清,来者皆似我,心怀悲苦。”

  

这句话是庞宜之在叶冰裳衣冠下葬那天所留下的话,因大火焚烧,她甚至没能留下一具完整尸身,原静思堂址只有一片废墟狼藉,毫无痕迹。

  

那天很冷清,云姨娘得知消息几度晕厥,终日恍惚,甚至连进食的力气都没有,整个叶家只来了三个人,黎苏苏身服黑白二色,随着叶啸和叶储风来到宣王府,正是落雪时节,满地清白,萧凛犹似一具枯木傀儡,谁来谁走,他都不甚关心。

  

穿过廊道,来到主院,见院中花树皆挂满白宣纸糊的灯笼,做工精巧,黎苏苏从引路的下人那里得知,萧凛知道叶冰裳怕黑,才在亲手在院子中挂上这些灯,又找人特地从外面寻了夜明珠来,整个院子即使到了晚上也如同白昼一般。

  

下人叹气道:“殿下是怕王妃找不着回家的路。”

  

黎苏苏闻言默不作声,进了主院所设的灵堂,见庞宜之也在一旁,便朝他点了点头,但庞宜之茫然不知回应。她照着下人的引导,烧香作拜,她身来就是神女,神受世人香火跪拜,她还从未拜过别人,即使心中不愿也要做做样子,可谁知,刚要弯腰作拜之时,昭玉急急地冲了出来,她面容没了往日红艳,略显苍白,额间那标志性的花钿也不再装饰,怒气冲冲地拉开黎苏苏,吼道:“谁让你来的?滚开!”

  

黎苏苏便是在夏国的地位再尴尬,也毕竟是将军府的嫡女,是当日宣王在战场上的战友,却被昭玉这般辱骂,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叶啸顿时黑了脸。

  

一向是老好人的庞宜之这才开口道:“九公主,今日是王妃出殡的日子,恩恩怨怨便算了吧。”

  

昭玉轻嗤,对庞宜之和黎苏苏怒目而视,那眼神似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一般,看得瘆人,恨恨道:“吃里爬外,恩将仇报!”

  

叶啸瞧了在一旁眼神清冽的萧凛,又向被点燃怒火的黎苏苏瞪了一眼,示意她现在闭嘴别说话。

  

但黎苏苏恍若没看到一般,牙尖嘴利的她并不示弱,当即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九公主将大姐姐的死全数推在我的身上,我何不冤枉?人死不能复生,往日恩怨,随风而散,我不怨她,但愿她也莫因儿时姐妹间的打闹,见怪于我。”

  

说着说着,黎苏苏好似哽咽起来,全没了往日威风,看起来比叶冰裳活着时还要柔弱,楚楚可怜。

  

叶储风闻言冷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若罚跪、鞭打、辱人清白只是寻常姐妹的打闹,她何至于恨了你整整十八年!

  

庞宜之被昭玉一呛,本不想卷入这场争论,但听到叶三刚刚那番话,他才幡然醒悟,她从来就不是梦境中的桑酒,叶冰裳也不是天欢,一场梦,蒙蔽了所有人的心。

  

“叶三小姐,据我所知,王妃并未对不起你什么,若有,那也只是蛟龙的一个梦境,当不得真。”

“她虽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一世清白。”庞宜之面无表情地说道。

  

叶啸见萧凛一言不发,但脸上布满阴霾,已经很不高兴,忙上前将叶三拉了下来。

  

“夕雾今日多有得罪,九公主莫见怪。”他不善言辞,只有这一句。

已经来不及,昭玉在众目睽睽之下,手中皮鞭顺风而出,向黎苏苏甩出,这一下极快,皮鞭与少女雪白细嫩的皮肤相触,“啪”的一声响,惊心四座,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黎苏苏的半面脸蛋上。

  

黎苏苏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手覆上,吹弹可破的皮肤已然出现裂口,艳红的血顺着鞭痕往下滴。

  

叶啸眼眶猩红,顿时暴怒,双手握成拳。叶夕雾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孩子,也是发妻所生,与他而言绝不同于其他孩子,若非叶家失势,今日她何至于受此欺辱!

  

庞宜之见此鞭痕,她此刻泫然欲泣模样,胀得一张脸通红,不禁心中生怜,他之所以没上前阻拦便是因为……他以为萧凛会拦着。

  

可今日,他于此竟会无动于衷,仿佛是个心死之人。

  

“够了吗?”萧凛终于在众人前开了口,但双眼漠然地看着黎苏苏,冷声说道:“够了就出去。”

  

黎苏苏忽然在心中失笑,“我在痴心妄想什么?想他如今还会大仁大义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吗?他失去了叶冰裳,那我和他的关系也走到头了,不是吗?”

  

她一时没忍住哭声,带着委屈的哭腔对叶啸喊了一声“爹”,叶啸心头苦楚,将女儿护在了怀里,父女二人身形微晃地走出宣王府。

  

一时之间,灵堂里只剩昭玉和萧凛两个,昭玉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地拿着手中皮鞭,那一鞭,她不曾想真的会落在叶三的脸上,她以为六哥会像以前那般,挡在叶三身前,夺过自己手中的皮鞭。

  

可这一次他没有,他是真的伤心了。

  

尽管整个宣王府的丧事布置典雅,但怎么看都含着一缕凄怆,令人联想到往年秋日里不肯隐去的如血残阳,咽下去的,浮上来的均是伤感,她忽然有些不忍心。

  

那晚大火有她的一份力。

  

她借着宴席上饮酒困醉之由,不知不觉地离开了片刻,当晚寒风萧瑟,吹得树枝沙沙作响,她一只手握着叶冰裳的手,另一只手提裙在两堵宫墙内的狭长石道上奔走,衣裙猎猎作响,衣带翻飞。

  

耳畔啸啸风声,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如她所愿,送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边拉着叶冰裳跑,边道:“我给你备的马车在宫门外,你好好的去了,别忘了我。”

  

不知跑了多久,宫门前一绿衣男子似乎在此等候多时,昭玉微微一愣,莫非此事败露?正心下思虑对策。

  

叶冰裳在黑夜中认出此人,冷然道:“庞先生要来拦我?”

  

庞宜之心中怅然,他今晚始终立于花树下,所有一切尽收眼中,他若要拦,何至于到现在才拦?

他上前对叶冰裳和昭玉各作一揖,道:“宜之此来赎罪。”

  

“先生何意?”

  

“公主出宫不便,难保有宫人或是侍卫记下,便是买通了所有人,若明日殿下起疑,官员严刑拷打之下,必有软骨,此举恐怕不妥。宜之恳请公主和王妃信我一次,由我护送王妃出城,我正有公事在身,出城也不惹人怀疑。”

  

见叶冰裳凝眉不语,庞宜之又道:“若没有王妃,便没有今日的状元郎,此生我多有对不住王妃之处,不敢奢求王妃倾顾信任于我,但求给宜之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知先生的心早已偏向三妹妹,今日为何帮我?”叶冰裳问他。

  

“不为其他,只因‘良心’二字。”

  

叶冰裳听罢默然,转而面对昭玉,庞宜之知道她们有话说,便走远了些,独自望月。只见叶冰裳从袖中拿出一个粗制的瓷瓶,瓶身还带着她身体的温热,被毫无保留地递到昭玉手中。

  

昭玉不解,问道:“冰裳,这是什么?”

  

“还记得我同你说的,我在幻境中所见预言么?”昭玉点点头,道:“记得,怎么了?”

  

“若那个预言终有一天会成真,你拿着它,作保命之用。澹台烬说这是弱水,可以控制人的心神,这便是他给我的,但他待我有几分真心,况我此去,只求一辈子不再卷入世事,我想我是不会用这弱水。澹台烬此人暴虐疯狂,心意多变,若他日萧...萧凛战死沙场,夏国便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已,你作为皇室嫡女,免不了和亲漂泊之苦,到时候这就是你保命的东西。我知道你从小与萧凛一起长大,兄妹至亲,血浓于水,万死不该说此挑拨你们兄妹关系的话,但我...信不过他,但求你事事多留个心眼。”

  

她徐徐道来,不知是担忧昭玉的命运,还是心底舍不得她,想与她多说一会话。昭玉听她循循善诱之言,脸色微变,即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如今莫说你不信他,便是我...也不信了,若非如此,我怎会冒此风险也要将你送走...”

  

叶冰裳含泪点头,这世间有些情谊尤为珍贵,虽然她们都是没有来世的凡人,她们不被赋予长生的能力和拯救世人的责任,只是尘世里向往自由,恐惧死亡的凡尘女子,翩翩而至世间十八载,遗世而独立。

  

“我娘亲和小慧就劳你多看顾......”

  

未说完的话被昭玉打断,“何须你吩咐,我自会替你顾着。”

“我儿时从诗文中只读出四字,便是‘如你所是’,我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皇家恩泽,想是走不出这宫城了,但你可以,我想‘如你所是’,至少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样子。”

  

风声猎猎,她于寒风中向叶冰裳张开双臂,风吹出她的半侧轮廓,像是茫茫大海上一座可靠的港湾,叶冰裳扑进她怀中,哭泣不止。

  

马车疾行,已到分别处,庞宜之忽悲从中来,唤道:“王妃......”他沉吟片刻,“不是......叶姑娘。”

  

庞宜之又垂眉,摇摇头,似乎觉得都不好,思虑良久,道:“冰裳姑娘,余生安好,宜之就此拜别。”

  

“多谢先生。”叶冰裳也向他福了一福。

  

东君去意切,梨花似雪。未到三月,东君未眠,城门前梨花已然开放,花瓣如撒盐般四散,叶冰裳回望宫城,玉堂金马,雕梁画栋,总是伤心处。

此去山重水复再无回头路,过往种种,皆为序章。

  

萧凛无力地跪坐在堂前,冥冥之中,他仿佛听到了老宅深院里的绸衣窸窣声,她趿鞋下床的踢踏声,透过绿色窗帷飘散出的淡淡熏香,萧凛用凄凉的眼神看着抬棺下葬的人,忽然死死抓住缓缓移动的灵床,里面虽无尸骨,只有她平生衣物,但那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他固执地不让逝者归去。

  

“别动她......”

  

一句苍白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下人们唯唯立在一旁,昭玉心酸忽至,俯身在萧凛身旁安慰道:“六哥,逝者已逝,就让皇嫂走吧。”

  

萧凛的泪夺眶而出,只是摇头。

  

叶冰裳走了,叶家也完了。先是一封告叶家举家叛国的奏折传至萧凛处,叶啸不在军中以后,人也跟着变得越来越衰老,这封奏折无疑让本就意志衰微的叶啸雪上加霜,他左右派人疏通,打探萧凛的意思。

  

黎苏苏见叶啸日夜难安,心中不忍,直说道:“爹爹你莫担心,殿下不会信的。”

  

“你一个丫头怎知其中利害?”叶啸抬头揉了揉眉骨。

  

黎苏苏道:“我信殿下会护着叶家,当日......”

  

本想说当日他在军中被刺之事,便是因她被澹台烬控制而起,但萧凛为了她和叶家不被猜疑,硬生生忍了下来,替她遮掩,到了军营逢人问起,便道是叶三将自己救了回来。

但此事又怎可对叶啸说,她心中明白便是,萧凛若是相信此话,又何必次次维护?

  

可事情的发展似乎超脱了黎苏苏的意料。

  

奏折上奏的第二日,潜龙卫便上门抓了叶储风,这一去不是去刑部审问,而是直接下了诏狱,没有任何理由就坐实他的叛国之名。

  

黎苏苏心惊不已,潜龙卫是萧凛的,这次抓人的不是朝廷而是...萧凛......他为何如此?脸上的鞭痕还未好,黎苏苏便骑着枣红马要到宣王府问个究竟,在风雪中站了半日有余,冻得她直打哆嗦,但萧凛连宣王府的门都没有让她进,王府管家实在看不下去,偷偷跑出来,对黎苏苏轻声道:“三小姐回吧,殿下不会见你了。”

  

黎苏苏失声笑道:“怎么可能......老伯再帮我通报一次,殿下定会见我。”

  

“已经报了三回了,殿下......脸色差极,自从王妃去了以后,殿下性情似乎变了,如今府中人上上下下都不敢同殿下说话,唯恐何处出错,三小姐又何必自讨没趣。”

  

叶储风罪名一坐实,朝中奏折纷飞,铺天盖地,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谁都不对叶家心慈手软,萧凛多日来更是态度冷淡,放任言官弹劾。

  

叶储风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往前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这次他选择了不再袒护,更不手软。

  

第三日,叶啸被削官籍,贬为庶民,叶家被驱逐出京,万贯家财收归国库。夏国从建立起就屹立于京中的一大门阀,如今被连根拔起,叶啸本该随叶储风下诏狱锻炼,但萧凛还是念在他是叶冰裳生父之上,且在军中时叶啸也常提点于左右,未让叶啸受牢狱之灾。

  

黎苏苏被这一连串的事件所打击,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叶家一时间如丧家之犬,在京中人人喊打,家中仆佣四散,叶家被朝廷“收拾”得干干净净。

  

萧凛似乎真的变了一个人,她不明白。

  

叶啸看着怔怔出神的女儿,惨然道:“若非你和你祖母行事冲动,冰裳不至于到静思堂,也不至于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萧凛,心中恨我们。”

  

黎苏苏恍然顿悟,心胆俱裂。

  

两月后,萧凛独坐于黄昏中,太阳早就落进了西山,裹着浓重凉意的远处山岚,渐渐地和夜色混在一起。

  

萧凛手中摩挲着那副为她亲手打造的玉镯,陷入回忆的漩涡,脑海中那张温婉柔情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那时她看着破除狐妖之术后落在院子中的自己,连忙跑来,道:“殿下,你怎么了?”

  

他真开眼,空中有细微响动,他抬手,把她护在身后。下一刻,虞卿从空中掉下来,砸了个严严实实,直接痛醒了,虞卿“嗷”了一声,呻吟道:“小爷的腰!”

  

叶冰裳见虞卿从空中落了下来,吓了一跳,轻轻拉了他的衣服,不安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那害怕的神情还历历在目,躲在他怀中,萧凛想到此不禁笑了笑。

  

他牵了她的手,到王府亭中坐下,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温柔道:“打开看看。”

  

叶冰裳打开,锦盒中跳出一只小巧可爱的小木鸟,然而小木鸟,竟然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边飞边唱歌。

  

叶冰裳愣住,看向了他,实在想象不到,他会有这样的心思,专门去讨好她。

  

他不善表达感情,被这个眼神看得颇为尴尬,低咳一声,说:“前几日在宫中,看见九妹妹有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她说女孩子都喜欢,所以我也去寻了一只来,你喜欢吗?”

  

叶冰裳笑着点头。

  

他愧疚道:“抱歉,自从娶了你,很少陪着你。”

  

叶冰裳忙摇头道:“殿下的心意,妾身都明白,妾身要的不多,能和殿下长相守足矣。”

  

萧凛突然失声苦笑,看着手中玉镯又落了泪,那天他在整理她的东西时,于妆匣中发现一张药方,太医看过后,支支吾吾半日,才道这是一张避子的药方。根据药方写下的时间,应是从蛟龙梦境中出来以后,她便一直在服用此药。

  

为何与她成婚二载,房事不断,却迟迟听不到她怀孕的消息,原来从那时开始,她就打定了主意......

  

恨她吗?当然恨...又恨又爱,萧凛真的觉得自己快被折磨得发疯。

  

潜龙卫温炎在拱门外顿了顿,良久还是跨门而入,在萧凛跟前跪地,说:“有一事需禀报殿下知,叶家祖母在回乡途中死了。”

  

萧凛微微蹙眉,片刻后,点点头,见温炎还是没走,遂问:“还有何事?”

  

“叶老太太死的蹊跷,叶啸发现时,已被带血的血鸦啄得体无完肤......”

  

夜间,寝殿一片狼藉,一向镇静的萧凛,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他抱着叶冰裳生前留在府中的衣物,冷然道:“我替你出气还不够吗?他凭什么......”

萧凛,你为何心中还是不痛快?他心中问自己,为什么恨意难消?你心中嫉妒澹台烬吗?嫉妒他与叶冰裳似乎有无法言说又彼此默契的约定,你讨厌别人沾染她分毫。

  

一场大火,未必真能说服他,两个月来,他派了无数人去找,每次的结果都告诉他,叶冰裳真的死了,从她走的那个夜晚,就再也没有入他的梦。

  

她留下的衣服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暖香,因夜夜伴他入眠,被他抱在怀中,而这一点点的香也随着时间在挥逝,她的痕迹在一点点消失,他是彻底慌了。

  

萧凛二十年的人生,得天独厚,富极贵极,直至今日他才能体味到人世间最无力的事,那是他清楚地知道,任他权势滔天,也留不住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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