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昭昭月华17

看着小姑娘脸颊如仓鼠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糕点，叶冰裳弯了弯眸将人藏在身后。

转面向追来的商贩，问道：“敢问老板，是这小姑娘拿了你的包子吗？”

“叶，叶小姐。”

柱国将军府的大小姐每逢初一十五都出来施粥，平日又开办学堂，赈济百姓，所以京中少有人百姓知她名姓容貌。

满腔怒气的商贩一看是叶冰裳，语气便自发的恭敬了起来，“是，是，这小姑娘她哥哥前日便想来偷我的包子，我当时看他们可怜还给了他们一个，谁曾想今日又来，我这也是小本生意……”

叶冰裳了解了事情经过，点头让小慧拿来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商贩。

“这便算为小姑娘付了钱，多了的全当赔罪。”

“不……不……不用，”小贩连连摆手，哪肯收叶冰裳的钱，“既然叶小姐同她相识，那包子全当我请她的，怎么能要叶小姐的钱，更何况这钱都够买小人的包子铺了。”

叶冰裳却摇头，“不论是谁，买卖总归是要给钱的，更何况你之前既愿给她包子吃，定是个良善的人，怎可让做善事的人寒了心。”

被素来双名动京城才德无双的叶小姐这般夸赞，小贩有些脸热地呵呵笑，“若说善良，这天下又有谁敢跟叶小姐比，小人也是听闻叶小姐的无私善举，平日里便想着有能帮的也帮上三分。”

“善事又何分大与小，只要别人有难时愿意伸出援手，有所为就是善。”

“这钱您便收下吧，若是不收，我才会于心不安。”叶冰裳劝道。

小贩便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着收下了银钱。

两人说完，身后的阿清才轻轻地扯了扯叶冰裳的衣袖，小声说，“神仙姐姐，我哥哥还在他那儿呢，您可不可以，救救我哥哥……”

小姑娘是说她有个哥哥来着。

商贩忙解释道，“他哥哥把包子塞给小姑娘就让她跑，又怕我追上一直拦着，纠缠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叶冰裳点头，看向小姑娘，刚要唤她的名字，启唇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顾清，神仙姐姐可以叫我阿清。”阿清立马说着。

“好，阿清。”叶冰裳朝她伸掌，道，“那我们一起去寻你哥哥。”

“嗯嗯。”阿清开心的握住神仙姐姐的手。

一路上，阿清掌心出了层汗，怕姐姐嫌弃想放开，又实在不舍得松开。

阿清觉得这似乎不是人的手，而是小时候她娘亲曾买给她的，她最喜欢的清透琉璃仙盏。

柔软，晶莹，凉润。

阿清悄悄偏头去看叶冰裳，想着神仙姐姐或许真的是从天上下来的。

她得握紧了，不能让她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叶冰裳自然也感觉到了小姑娘的紧张，她本就是心思敏感细腻的人，又常年处在惶恐不安之中，对旁人相同的情绪也很容易感知。

便把声音放得更柔，轻声问起小姑娘的年岁，家乡。

阿清说她家是南方的，今年十岁，三年前母亲去世后同哥哥一起来到京城。

来了三年了？

年幼的姑娘和估摸着同样年岁不大的哥哥，人生地不熟，又到了连饭也吃不饱的地步。

“之前有粥棚在送粥，你和哥哥有去领过吗，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哥哥说，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似乎也意识到这句话对眼前的神仙姐姐有些冒犯，阿清说的很小声。

反正她是很喜欢神仙姐姐的，每次看神仙姐姐施粥她都想去排队。

哥哥明明也很想要，明明神仙姐姐施粥时次次不漏地带她在一旁看，但就是拉着不让她去。

反正就是很奇怪，阿清在心底悄悄吐槽自家哥哥。

而叶冰裳听了些话，本能的想要皱眉，但到底顾着小姑娘年幼，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她亲人的不赞同。

心底却想着，都到了这般地步，还想着施不施舍。

自尊有何用呢，是能在这乱世活下来安身立命，还是能让妹妹吃饱饭不再挨饿。

她如今倒是真的想见见，这是个多么自尊又高尚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