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人群,叶冰裳看到了顾清的哥哥。
脸色惨白的少年,额前头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黏在额角。
嘴角还溢着鲜血,看着分外可怖。
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他一人蜷缩在地上,尤不放弃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哥哥!”阿清放开叶冰裳的手,冲过去扶起顾宴,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去,“哥哥,你怎么样了,哥哥呜呜呜你怎么流血了,你痛不痛……”
他眼睑颤了颤,很快又垂下,抬手费力地擦干阿清的泪,“我没事。”
“我没,没让人打他啊…”一旁的商贩慌张解释,“只是偷了个包子,我也不至于这般给他打得吐血。”
“不关他的事。”顾宴抬眸,是对着叶冰裳说得。
他在她到来的的第一瞬就看见她了。
少年身姿单薄却挺拔,这般狼狈不堪的时刻话语也很平静。
而且……
“我没有偷。”他抿了抿唇,露出手里握着的玉佩,“我拿这个同他换,他不愿意。”
那青绿玉佩一看便知是个好料子,雕刻地也极为精细。
拿这个别说换一个包子,便是千个万个老板也是不吃亏的。
“谁知道他那是真是假……”商贩小声喏喏。
少年唇抿地更深了,他和妹妹一幅落魄样子,跟路边乞丐也差不了多少,自然也不怪别人怀疑。
叶冰裳看着如小狗般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又分外倔强的少年。
算是明白了小姑娘方才提起哥哥时莫名的骄傲。
真不愧是一家人,讨厌和可爱到一起去了。
叶冰裳对商贩道了歉意,便说:“那我将人领走了?”
包子铺的老板自然忙不迭地同意。
本来就是一个包子的事,要不是一时气愤也不至于闹那么大,那少年这要是送官府了也说不清,说不定还得赔上医药费。
如今能讲烫手山芋甩出去可不得欢欢喜喜地将人送走。
叶冰裳本打算先找到医馆给顾宴治伤,奈何少年僵持着不上马车。
嗫嚅半晌来了句“同乘一车怕于叶小姐名声损”
向来温和的叶冰裳险些气笑,“那你乘车我走着?”
她确实有些迁怒。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考虑到女子名声,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妹妹被冠以偷窃之名难道就无碍了吗。
顾宴想说当然是我走着,转又想到叶小姐这般仁善的人又怎会让伤者步行自己乘车。
这才让不情不愿的少年迈步上了马车。
马车内,叶冰裳看着远远坐在角落的少年,慢慢从他口中将两人身世补全。
三年前,父母双亡的顾宴带着妹妹远赴京城,不多的盘缠很快就用光。
本想找个地方做些活计,却因着他年纪小没有什么地方愿意要他。
但为了养活妹妹,扛沙袋,跑腿,打杂……
只要能挣钱,他什么都肯干。
可这世道不是肯干就能有所收获的。
更多人只会看他弱小而欺负他,相同的活只有三分之一的钱,又或者扔些饭食抵工钱,更甚半分钱都没有就想将他打出去。
这些年,但靠着不要命的狠劲,也这样跌跌撞撞地走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快些长大,长大了就好了,就能护着妹妹。
可上天终究未曾厚待他们,因为妹妹逐渐长大,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顾宴为了护着妹妹受了很严重的伤,没办法干活被赶了出来,已经两天没吃一口东西了,唯一被好心给予的包子还没等他拿回给妹妹便被一旁的乞丐抢了,他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暂且用自己的玉佩去同包子铺的老板换,可谁曾想……
再后面,就是叶冰裳遇到阿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