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昭昭月华16

在回府路上，因着笔墨快用完了，叶冰裳便打算去书肆买些，也顺带挑些书回去。

挑选完毕后从书肆刚走出来，正要上马车，就听不远处的喧哗声传来。

“别跑！小兔崽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啊，我的摊子！”

“别挤了别挤了！”

“别跑！”

前方人群乱做一团。

吵闹间，有什么直直冲了过来，撞在了叶冰裳身上。

“小姐！”小慧忙去扶摇摇欲坠的自家小姐。

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样激烈撞来的力道不免让她疼痛蹙眉，但仓促间她见似乎扑来的是个孩子。

所以叶冰裳没有推开，而是尽力揽着怀里的人。

等稳了下来一看，果然，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全身上下看着灰扑扑的，发也杂乱，只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清澈。

“神仙姐姐……”小女孩似乎仰头见她容貌，楞楞叫出声。

神仙？

叶冰裳垂眸。

小姑娘甚至忘了要跑，只楞楞攥着她的衣裙，在她洁白的丝裙上印上了灰黑的手印。

大概是在她明澈瞳中看到了自己倒影，小姑娘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妥，惶恐的缩回了手。

叶冰裳却无任何不耐，而是温和俯身，纤纤手指牵过小女孩的手，轻声细语：“我可不是什么神仙。”

“是，你就是，阿娘说神仙菩萨温柔漂亮，说的同你一模一样。”女孩反驳道。

温柔漂亮的便一定是神女吗？

也可能只是一个苦苦挣扎求生的凡人罢了。

但这实在是不必对一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说。

所以叶冰裳只是笑笑柔着声问，“你娘亲呢，同家人走散了吗？”

她俯身说话时青丝如瀑般垂落而下，微风拂过露出冰洁胜雪的肌肤，就好似真的是误入凡间不食烟火的仙女。

“我……我没有娘亲了……”

大概是叶冰裳的语气太过温柔，是她许久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如母亲一般包容，又更加的柔软。

她话语带了些哭腔，眼眶也灌满了泪。

但不能哭，不能哭，哥哥说千万千万不能哭。

阿清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

可是神仙姐姐那样温柔地抚摸她的头，漂亮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阿清便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我……我没有阿娘了，哥哥，哥哥……”

“小兔崽子，偷了东西还有脸哭？！”追着小姑娘的人也气喘吁吁地靠近了过来。

听见这声音，阿清惊慌失措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就要往嘴里塞。

跑是已经来不及了，先吃了。

也是这时，叶冰裳才注意到方才小姑娘脱手而出的是什么。

那是一个包子，只不过在地上混了一圈，沾满了灰土沙粒。

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进口的。

叶冰裳蹙着眉赶紧拦下。

见神仙姐姐要，阿清虽然万分不舍，还是肚子咕咕叫着眼巴巴的递给了叶冰裳。

脏兮兮油乎乎的包子放在了白皙如玉的掌心。

叶冰裳没有半分嫌弃地收好，又唤来小慧拿来点心，先仔仔细细地将小姑娘的手擦干净，再把糕点递给阿清。

揉了揉她的头，道，“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