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雨夜-惊雷

  案子结束后，楚天佑打算在此处休整几日，让白珊珊养养伤。

  席间，丁五味正在高谈阔论，楚天佑余光注意到了正在发呆的白珊珊，向她那边偏过身子，细声问道，

　　“珊珊，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楚天佑低声的询问，白珊珊回过神来，

　　“天佑哥，我在想那未央姑娘与我一样，都失去了父母，她的日子过得很苦，身若浮萍，命如草芥，当初，若不是遇上了天佑哥，我估计也会随爹娘而去吧。”

　　白珊珊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明亮的眸子也染上了些许悲戚。

　　“这。。。”楚天佑想开口安慰，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天佑哥，我累了，先回房歇息了。”白珊珊转身离开，她不想让楚天佑看到她此时的狼狈。

　　楚天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珊珊最近心不在焉的，是得好好问问她了。

  入夜，因受了伤，白珊珊回房后服完丁五味配的药就早早睡下了。

　　南方的雨总是来得很急，窗外电闪雷鸣，雨打芭蕉，疾风吹开了关起的窗门，吹灭了晃动的烛火。

　　顷刻之间屋内只剩下了闪电时的亮光，白珊珊在睡梦中被雷声惊醒，她少有害怕的东西，却异常害怕打雷，每到这种时候，都会令那晚的梦境变得更加真切，就好似正在发生一般。

　　见白珊珊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楚天佑拿着一碗甜汤去寻她。

　　走到白珊珊房门时发现屋内已然熄灯，但窗户大开，风往里灌，雨水多少也打进去了一些，怕她着凉，又怕闯进去失了礼数，试探性敲了敲门，

　　“珊珊？珊珊睡了吗？”

　　没听到她的回应，楚天佑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房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他便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抬脚将门踢开，

　　进去之后左右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白珊珊，只见地上碎裂的杯盏。珊珊若是不在房中，那她去哪了呢？

　　楚天佑刚准备离开之时，桌下传来了衣物摩擦的声响和那不易被察觉的啜泣声，他循声俯身查看，

　　桌下女孩正蜷缩作一团，把脸埋进了屈起的双腿间，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住的颤抖，她用丝被裹住自己，似是要将自己与外界隔开。

　　“珊珊？”楚天佑心下一惊，但还是柔声询问，似是在确认。

　　她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没任何动作，只是嘴上不断重复着一些话语，声音细碎得让人听不清。

　　楚天佑见状，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同行三载，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明媚开朗的模样，自己竟然从不知她怕打雷这件事，此事，确是自己的疏忽。

　　“珊珊？地下凉，先出来好不好？”楚天佑耐下性子，朝她伸出了手，不断柔声哄着。

　　片刻，白珊珊缓慢抬起自己的脑袋，定定的看着楚天佑，双目无神，泪眼婆娑，睫毛扑朔着泪光，一双眸子湿漉漉的，让人觉得好生可怜。

　　“珊珊，别怕，先出来，嗯？”他从未见她如此，楚天佑心中似是被绳索束缚，十分难受，望向她的眼底满是疼惜，伸出去的手始终停在那里，他在等，在等白珊珊相信他。

　　“天佑哥？”

　　白珊珊试探性的伸出自己捂着耳朵的一只手去触碰楚天佑的手，指尖轻触的刹那，楚天佑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慢慢从桌底下带了出来。

　　又一声雷响起，楚天佑刚把白珊珊从桌底下带出来，二人还没站起，白珊珊被这声雷吓得伸手抱住了楚天佑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二人就维持着这跪坐的姿势抱在一起。

　　一股属于女儿家的馨香扑鼻而来，白珊珊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打在他的颈窝。

　　饶是从容淡定如他，此刻也满是慌乱无措。

　　楚天佑先是一愣，而后扶在她的腰间的手收紧，另一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轻拍安慰着，

　　“珊珊，别怕，我在呢，别怕。”

　　怕她在地上待久了着凉，更怕她碰到地上杯盏的碎片受伤，楚天佑只能将她拦腰抱起放回床上。

　　见她还是没有要撒手的意思，楚天佑微微叹息，坐在床边将她轻揽入怀中。

  屋外依旧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席卷而来，白珊珊依旧感到不安，战场似乎就在她眼前，睁眼依旧是满目的猩红。

　　好在，楚天佑在她身边，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成为了她安全感的来源，是以，她特别喜欢跟在他左右。

　　白珊珊紧紧圈住楚天佑的腰身，感受着他的气息，他胸膛的温暖向她传来，她似是找到了依靠一般，将自己藏在他的怀里。

　　看着如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一般，浑身还在颤抖着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女孩，模样楚楚可怜，楚天佑的心被揪得更紧了，搂住她的双手不禁收紧。

　　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如浮萍般飘荡不安？他也想要给他的女孩一个依靠，一个她此刻需要的安全感。

　　过了一会儿，怀里的女孩停止了颤抖，呼吸声也逐渐变得平稳，楚天佑似是手捧珍宝一般将她轻轻放好，扯过被子将她紧紧裹住。

　　窗外的雨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床上女孩被子外的手紧攥着他的衣裳，看她似是睡得不安稳，怕她晚上又惊醒，楚天佑伸出手将她那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包进了自己的掌心，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她。

　　楚天佑垂眸凝视着白珊珊的脸，仔细端详，

  床上佳人未施粉黛的脸上依旧掩饰不住她眉眼的精致，但此刻，她眉心微蹙，长睫微颤，眼角残存未消散的泪痕，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疼惜。

　　他最是看不得珊珊受委屈的。

  看她方才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就是有天大的道理，他也是愿意替她扛下，任由她去的。

　　雨打梨花深闭门，屋外骤雨将歇，细细密密的雨丝沿屋檐滴落入水洼中，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