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未央案结

  “煜儿，你与珊儿呆在此处，记住，若非白家人来寻，万不可出密室！”

　　“娘！”少年抓住妇人的手，不肯松懈。

　　“保护好珊儿，好好活下去。”妇人掰开少年的手，拼尽全身的力气将密室的门封住。

　　战马，铁蹄，寒甲，天上雷声肆作，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入目是满眼的腥红，周遭的拼杀呼喊声，少女颤抖的身躯被无边的黑暗湮没。

　　床榻上，佳人额间冒出点点细汗，鬓发已然浸湿。峨眉拧紧，神色痛苦，忽而睁开双眼，眼底尽是慌乱与恐惧，深呼了几口气平复因恐惧引起的窒息感。

　　白珊珊自床上坐起，稍稍平静，走过窗前开窗透气，月光打在她那因为噩梦惊醒而略失血色的脸上，更添几分苍凉。倒是许久未曾梦到这场景了，父亲死后，兄长也音信全无，现下倒真是睡不着了。

　　翌日，楚天佑瞥见白珊珊面容些许憔悴，柔声询问，

　　“珊珊，昨夜可是没休息好？怎么起得这样早？”

　　“我没事，天佑哥，只是昨晚做了个噩梦，没睡好而已。”

　　“不是说要去泽雅楼吗？我们走吧。”为了避免楚天佑追问下去，白珊珊不敢对上楚天佑的眼睛，连忙转移话题，上前拉住楚天佑的衣袖，牵着他往门外走。

　　楚天佑任由她拉着自己，无奈摇了摇头，说来，自己倒还真是从未主动向珊珊了解她的过去。罢了，待此案完结，再好好问问她。

　　“关于未央，昨日已与二位道明，二位今日又来做甚？”林泽没好气说道。

　　“昨日有人在街上见到了那未央姑娘，那人前来官府禀报，说是看她进了泽雅楼，今日我等是来寻人的。”楚天佑应声说道。

　　林泽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该死，他们究竟是如何得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未央已死，哪里来的鬼魂在街上晃？”林泽压抑内心的慌乱，强迫自己镇定应对。

　　“听闻泽雅楼还有一位春晓姑娘自未央姑娘死后也消失了，不知她人在何处？”楚天佑步步紧逼，不让分毫。

　　“可笑，泽雅楼这么多人，你口中的春晓既不是头牌，也不是我身边人，我怎能知道她的去向？”

　　“哦？少东家这一问三不知，可知后果？这杀人保不齐可是要偿命的。”

　　“哈哈哈哈哈，大人好大的帽子，我可戴不起。”

　　“天佑哥，看来这林泽是要嘴硬到底了。”白珊珊靠近楚天佑耳边低语。

　　楚天佑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既如此，我们便只能请少东家回县衙，协助我们办案了。”

　　“哼，那便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语毕，林泽出手向楚天佑袭来，白珊珊见状，拔出佩剑指向林泽。林泽武功在白珊珊之上，几招之间白珊珊就被他一掌击中，后退了几步。

　　楚天佑及时上前接住了她，扶她站稳了之后，接过白珊珊的佩剑迎上前去，剑锋直指林泽的眉心。

　　他本无意执剑，更无意伤人，可他伤了珊珊，那他横竖是要给林泽个教训。

　　“住手！”

　　楚天佑耳边传来一女子的制止声，而后那女子闯进来到了林泽的身边，为避免伤及无辜，楚天佑收起佩剑。

　　赵羽提着昨夜抓住的那个探子，和一众衙役，跟在未央的身后走了进来，方才在他们的谈话间，赵羽已经依着楚天佑的吩咐找到了未央，想她说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后带她寻来。

　　“没事吧？”楚天佑退到白珊珊身侧，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半靠着自己，柔声细语询问道。

　　“天佑哥，我没事。”白珊珊摇了摇头，微抿唇角朝楚天佑笑了笑。

　　“我说！我全都说！我就是未央，求大人放过阿泽。”

　　未央说着直直跪在楚天佑和白珊珊的面前。

　　“未央，你在干什么！快起来！”林泽见未央闯进来，心下一紧，朝她喊道。

　　在她跪下的同时，赵羽在林泽身旁架起将他钳制，阻止他上前。

　　楚天佑见状，薄唇微抿，白珊珊拍了拍他的手背，仰头对上他的视线，他回过神来，望向珊珊的瞬间收了方才出招时戾气，转而柔情似水。

　　“既如此，还望二位如实相告。”楚天佑的视线从白珊珊处转到了跪着的未央，语气依旧冰冷瘆人，不容置喙。

　　白珊珊看楚天佑没有丝毫想让那女子站起来的迹象，扯了扯楚天佑的衣角。

　　楚天佑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深深叹息，开口对那跪在地下的人说道，“林泽暂时没什么危险，起来说话。”

　　“我本名苏未央，我家与林家原是世交，我与阿泽也是青梅竹马，那年林问天经营失败，设计将我家家产尽数占为己有，逼得我爹娘双双含恨而终，建起了这泽雅楼，他甚至以我家祖宅威胁我，让我委身这泽雅楼，做一名舞姬。我为求得一处生机，更为守着我苏家大宅，签下了这契约。直至前些日子阿泽外出经商归来，我才又渐渐燃起生的希望。”

　　苏未央深深看了一眼林泽，继续说道，

　　“上元灯节那晚我回房间后，我本应该按计划在人多的时候逃跑，谁知这时春晓找了过来，她对许修钦慕已久，因此对我积怨很深，推拉之中，她的脸撞上了那燃着的香炉才致的毁容，我为自保拔下了她头上的簪子朝她刺去，等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死了。我害怕极了，当时我换了她身上的衣服发饰，让人误以为死的是我。阿泽只不过是替我隐瞒罢了，此事与他无关，你们要罚便罚我一人好了。”

　　“未央，是我的错，是我没能阻止我爹，害了苏家，也害了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林泽挣扎着上前扶住了她，两两对望，泪眼婆娑。

　　“你既与林泽青梅竹马，为何那许修又为何说他与你已私定终身？”白珊珊疑惑道。

　　“许公子的确是个好人，但从始自终，都是许公子一厢情愿罢了。我初入这泽雅楼之时，也曾相信过有人会许我一生，后来，呵呵，我的妆台下存放着一盒玉佩，皆是那些口中所谓一生一世之人所赠，后来我明白了，或许许诺之时情意不假，但又有谁会在功成名就之后愿意娶一舞姬为妻？”苏未央自嘲道。

　　“那晚本想送未央离开之后一把火烧了这泽雅楼带她远走高飞，不曾想那许修先一步出现并上报了官府。他是个好人，但他不该陷于此事，我便使了些手段让他不要再参与此事。”林泽说完握紧了未央的手。

　　听完二人的陈述，楚天佑陷入了沉思，如此，本案该是水落石出，但，一番推敲之下，又该如何判刑？

　　白珊珊听完未央所言，心里满是对她的同情和怜惜。

        此案升堂审理，未央属过失杀人，但念及她是自保，被判无罪。泽雅楼的旧账被翻出，诸多黑账，财物尽数充公，泽雅楼的东家林问天得知后当场气得吐血身亡，与他相勾连的官员也被一应查处，林泽也与苏未央隐入山野。许修得知此事前因后果之后幡然悔悟，自此心无旁骛苦读诗书，参加当年科举。自此，未央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