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油纸皮在他的脸上烙下火辣辣的痕迹,可他却静静凝视着她,是诡异的平静。
怒意吞没了一切理智,芙蕖近乎口不择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诅咒,“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家。”
“你就该孤独终老,不,你就不配终老。”
她的诅咒如同利箭射向他,但他却像一座不朽的冰雕,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平静而固执,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我们回家。”
他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是云为衫,还是上官浅,又或者是她今天宴席上的所有背叛,他都能假装视而不见。
他想,他的心足够大,可以容纳所有的背叛和伤害,只要她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也愿意抹去所有的记忆,仿佛那些刻薄的刀刃从未割伤过他的灵魂。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宫尚角的执拗让她厌烦,她已经恨透了和他虚与委蛇的日子,也不想再继续这段看不到尽头的日子里和他耗下去。
“我不仅不喜欢你,我还讨厌你,我还恨你。”
芙蕖倾尽全身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珠玑,咬字用力到几乎咬碎了自己的心。
“我和你实话实说吧,住在角宫每一天看到你的日子里,都让我觉得无比的恶心。”
“就算我和你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呢。”
他轻轻问,声音几乎被周遭的寂静吞噬。
原本以为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撕裂开来,露出里面黏腻的脓水,混着血慢慢浸透他干涸的心。
原来还没好。
他笑,眼睛透出浓浓的哀,“可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你说治好你哥哥,你就和我在一起。”
“是骗我的吗?”
往日的狠辣决绝在这一刻俨然不复存在,他半跪在她的身前,失去了所有的颜面。
一个被背叛的人,求失信者允诺,本身就是可笑的。
“是啊,要不然呢?”
芙蕖勾了勾唇,笑容刻薄尖锐,“你不会真觉得我会爱你吧?”
“没有人会浪费感情去爱一条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狗。”
气氛一点一点的凝重下去,可是她还要说,“就像没有人会去品尝一口变质的剩菜。”
“你也一样,让人作呕。”
他蓦然笑了,知道她爱闹,终归还是放心不下追了出来,连外衣都不层披。
此刻夜风吹来,竟是冷得骨髓深处都渗出冰霜。
真傻啊宫尚角。
竟然真的觉得她会守信,所以一直等下去。
等来她联合云为衫上官浅的消息,等来她给他下药只为逃离他。
而最后,他等来了什么?
原来这就是他翘首期盼的爱吗?未免过于讽刺。
既然如此,那也无需等了。
修长有力的骨节锢住她的下巴,他垂眸,细细把玩着那颗精致夺目的枣。
迎上芙蕖悚然的眼,他温柔呢喃,如情人之间最亲密的耳语,“阿渠既然如此厌恶我,不如试试为我准备的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