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北京的秋天比南方来得早，未名湖畔的银杏已经金黄一片。沈知遥抱着书本穿过校园，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落一树树秋叶。

大学生活比她想象的更加忙碌。课程、社团、兼职，每一天都像上紧了发条。她选择了法律专业，这个决定让所有熟悉她的人都感到惊讶——毕竟，她曾经的梦想是文学。

只有沈知遥自己知道，这个选择与那个秋天有关，与那些信件有关，与一个选择原谅的男孩有关。

“知遥，这边！”林暖在图书馆门口挥手。她也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虽然不同校，但每个周末都会来找沈知遥。

两个女孩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面前的咖啡冒着热气。

“你爸还好吗？”林暖小声问。

沈知遥点点头：“上次探视，他状态不错。在里面读了很多书，还开始写小说了。”

林暖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周屿有消息吗？”

沈知遥摇摇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像极了思念的味道。

周屿离开已经一年了。起初，她还会时不时查看邮箱，期待收到来自南方的只言片语。但什么都没有，周屿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只有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和里面的蒲公英书签，证明他不是她青春里的一场幻梦。

“你呢？谈恋爱了吗？”沈知遥转移话题。

林暖脸一红，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她的暧昧对象。沈知遥听着，目光却飘向窗外。未名湖在秋日的阳光下波光粼粼，几对情侣牵手走过，青春正好。

她忽然想起周屿信中的话：“愿你如蒲公英般自由飞翔。”现在的她确实自由了，但那种自由里，总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怅惘。

送走林暖后，沈知遥没有回宿舍，而是绕道去了法学院大楼。下午有一场讲座，主讲人是知名的刑事律师，专攻工伤赔偿案件。

讲座开始前，她习惯性地打开笔记本，一枚金色的蒲公英书签从书页中滑落。她弯腰去捡，却有人先她一步拾起了书签。

“很特别的书签。”一个温和的男声说。

沈知遥抬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微笑着将书签递还给她。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气质干净，眼神明亮。

“谢谢。”沈知遥接过书签，小心地夹回笔记本。

“你是沈知遥吧？”男生在她身边的空位坐下，“我看过你的论文，《论工伤赔偿中的精神损害赔偿》，写得很好。”

沈知遥有些惊讶。那篇论文是她大一时的作业，没想到会有人记得。

“我是陈然，法学院的研一学生。”男生自我介绍，“你的论文观点很新颖，特别是关于加害人主动承担责任对受害人心理修复的作用那部分。”

讲座开始了，他们的对话不得不中断。但沈知遥能感觉到，陈然的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欣赏和好奇。

讲座结束后，陈然再次找她交谈。他们聊法律，聊文学，聊各自的大学生活。沈知遥发现，这个学长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待人温和，言谈间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