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离开后的第三天,沈知遥在数学课上收到了全班同学的注目礼。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老师已经叫了她的名字三次,而她还沉浸在窗外的梧桐树叶中。
“沈知遥,请你到黑板上解这道题。”数学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
她机械地站起身,走向黑板。手中的粉笔在黑面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线条,就像她此刻的思绪。那道并不复杂的函数题,在她眼中扭曲成了无数个问号:周屿现在在哪里?他是否已经出庭作证?他恨她吗?
“步骤错了。”老师冷冷地说,“回座位吧,好好听讲。”
教室里响起细碎的窃笑声。沈知遥默默走回座位,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产生了怀疑。
下课后,林暖凑过来:“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沈知遥摇摇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高三的教学楼对面是高二的教室,她曾经无数次在那个方向寻找一个身影,现在才明白自己寻找的是谁。
“是因为周屿转学了吗?”林暖轻声问,“我听说他家里出事了。”
沈知遥猛地转头:“你听说什么了?”
林暖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就...好像是他爸爸回来了,要打什么官司。具体我也不清楚,隔壁班的人说的。”
沈知遥的心沉了下去。周屿现在一定很痛苦,而她作为仇人的女儿,连关心的资格都没有。
那天放学后,她再次来到旧教职工楼。周屿的奶奶正在楼下收衣服,看见她,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姑娘,你又来了。”
“奶奶,我有事想问问您。”沈知遥鼓起勇气,“关于周屿妈妈的事故...您知道多少?”
奶奶的表情顿时变得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知遥垂下眼睛:“我父亲...是沈国明。”
空气瞬间凝固了。奶奶手中的衣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盯着沈知遥,眼神由温和转为冰冷:“原来你是他的女儿。”
“奶奶,对不起,我刚刚才知道真相...”沈知遥急切地解释,“但我爸爸他已经知道错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很愧疚...”
“愧疚?”奶奶冷笑一声,“愧疚能让我儿媳复活吗?愧疚能还我孙子一个完整的家吗?”
沈知遥哑口无言。是的,再多的愧疚也弥补不了已经造成的伤害。
奶奶转过身,继续收衣服,背影僵硬:“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我们周家,跟你们沈家没什么好说的。”
“周屿知道吗?”沈知遥冲着她的背影问,“他知道我爸爸是...”
“他不知道。”奶奶没有回头,“我劝你也不要告诉他。那孩子已经够苦了,别再给他添堵了。”
沈知遥站在原地,看着奶奶抱着洗衣篮慢慢走上楼。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单而倔强。
回到家,父亲罕见地在家吃晚饭。餐桌上气氛凝重,父女俩各怀心事,默默吃着饭。
“我见过周屿的奶奶了。”沈知遥突然开口。
父亲手中的筷子顿了顿,但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