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贵妃这职业（二）

大相国寺的德空法师精通音律，善琵琶、古筝，清婉的观音舞得到了德空法师的倾力相助，谱了一曲与舞蹈完美契合的曲子《梵·琉璃》

转眼间，已近二月末，清婉来大相国寺祈福已经有一旬。

这天下午，清婉和捻香收拾好行李准备下山回京，因她还是闺中女郎，故而离开禅院后她便给自己戴上了兜帽。

其实，清婉之所以如此匆忙的收拾行李下山，是因为她从明心小沙弥口中得知消息：官家要来大相国寺！

这还不赶紧跑？！

可是明心的消息也很是闭塞，他告诉清婉的时候是这日晌午，清婉主仆收拾好行李下山的时候，正好碰上轻装简行的官家一行人。

隔着两层白纱，清婉看不仔细那清俊青年的五官，也没打算要去细究一个男人的长相，然而此刻天意弄人，有一阵轻风吹来拂过兜帽白纱，让恰好与她一上一下交错而行的一行人窥见了她那张风华绝代，比宫中如今正得宠的张修媛还要美上三分的容颜。

只是短短一瞬间，清婉便急忙抬手将被风吹起的白纱重新拉了下来，而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和捻香往山下走。

既然官家要来大相国寺进香，那她还是应该早些下山才是，免得冲撞了。

此时的清婉还不知道，当时在大相国寺山门外遇到的那个青年男人就是官家赵祯。

“茂则，让人查查刚才那位姑娘。”望着那主仆俩下山的背影瞧了半晌，官家发话，让张茂则派人去调查对方的底细。

其实官家并非好色之徒，不过今日他本来郁郁的心情，在无意中瞥见那一抹颜色之后，已然悄悄愉悦起来，那样的天姿国色温婉尔雅的一个小娘子，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抚慰了官家那颗伤怀的心。

张茂则当即应下，其实就算官家不开口他也会去打听的，如斯美人，落在民间恐怕是祸非福啊，这样的美貌除了入宫还能有谁敢与官家争夺较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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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婉二人下山之后，租了一辆马车回城。

赶着日暮城门闭锁的前夕进了城，抵达许国公府的时候已是戌时了。

“捻香，让人备些热水我要沐浴。”时候不早，清婉打算先洗漱休息了，明儿个一早再去向祖父祖母请安，“时辰不早了，让小厨房别折腾了，给我拿些糕点来就可以。”

清婉的几个叔父之中，除开最小的小叔父去岁腊月底成婚还未搬出家门之外，另外三位叔父都是在婚后不久便被分离出府各自安家了的。

这偌大的许国公府之中，因着祖父吕夷简尚在，主事的当家人依旧还是祖父许国公吕夷简，而掌管后宅中馈的掌家娘子从祖母转变为了清婉的阿娘。

叔父们搬出去之后，府中便一下子空了下来，清婉如今所住的院子是重新翻修过的，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小娘子，祖父祖母阿爹阿娘的掌上明珠，府中的下人仆从对她也是百分之百的敬重和绝对的服从。

清婉如今的生活可以说比宫中的公主还要幸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睡醒有人伺候，绫罗绸缎绢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珍珠翡翠金银首饰，只要她开心，就是皇宫里的御厨她祖父都能给她请回来。

被家人宠着爱着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忘乎所以，好在清婉也是清醒的，她并没有被如今的荣华富贵迷乱了双眼，她还看得清这样繁华奢侈的生活背后，还有很多在吃苦的黎民百姓。

清婉的院子里有单独的小厨房，不过都这时候了，不管是小厨房还是大厨房都早就熄了火，灶台上只有热水还温着。

捻香指挥着几个侍女提了几桶热水进屋，随后又去拿来了安神凝气的香露滴了两滴在热水中，“姑娘，热水准备好了。”

“先伺候我洗头发吧。”清婉已经换了一身沐浴时穿的半臂和齐膝的短裤，披着头发来了浴房，浴房中不仅有洗澡用的澡盆还有洗头发时躺着的一张小榻。

这小榻是清婉根据自己记忆中的现代理发店中，提供给客人平躺洗发时的沙发床来设计的，这样躺着舒服，女使给她洗头的时候也可以坐着。

在大相国寺祈福的日子里，虽然也有每天都打水擦拭身体，但毕竟是在寺院中，不好随意这般放肆的用水洗浴，她早就想清清爽爽的洗一次头了。

洗完头发，女使拿来一块布巾将她的头发包裹起来固定好，清婉挥退在浴房中伺候的女使们，只留下了贴身侍女捻香伺候自己洗澡。

“姑娘，咱们今日从大相国寺回来的路上，奴好像看见了宫里的车驾？”

清婉：“上午明心才告诉我们官家要去大相国寺，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姑娘，您还记得我们从山门出来时遇到的那几位郎君么？”

“你想说什么？”

捻香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奴也没有仔细看，只是留意到那位穿浅青色襕袍的先生似是宫中的内人。”

“……不能吧，要是真的是中贵人，那他身边那位岂不是官家了？怎么可能呢，官家堂堂天子，去大相国寺祈福怎会穿得如此朴素。”清婉觉得捻香是多虑了。

捻香嘟囔着：“姑娘，前些日子国公爷与您说的，想要您入宫这件事，您究竟是如何想的呀？奴觉得，若是姑娘您不愿意的话，不如咱们早些回洛阳避开？”

“也好，明儿个应该是不行的，明儿个初一，小叔他们要搬家。你明日带人出去替我采购一些东西，后天等婆婆的寿辰过完了，咱们就走。”

清婉说完便不再开口，转过身去让捻香给她搓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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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茂则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上午探子手中获取了清婉的身份信息，探子还十分精明，还看清楚了清婉的相貌，画了一幅画像一并送到了大相国寺。

“官家，这位吕姑娘可是许国公膝下孙辈当中唯一的小娘子，也是龙图阁直学士吕仲裕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张茂则先把探子送来的画像给官家看过了，再才拿出一份记录着清婉详细生平的纸签递给官家。

官家赵祯恋恋不舍地把画像重新卷了起来，让张茂则收好，又开始查阅纸签上的信息：“……她还是个出家人？”

“官家您忘了，景祐元年的时候，许国公还曾上劄子请官家赐药救小孙女儿呢，想来就是这位吕姑娘了。”张茂则说。

官家的思绪回返到当时被朝臣逼迫册立曹氏为皇后的那段苦逼日子，顿时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张茂则惯会察言观色，见此情形，立刻改换了口吻说：“这吕姑娘如今年有十六，也不知许国公父子会看中哪家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