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致辞

“对！”埃弗里的眼睛闪着光，压低的嗓音带着煽动性，“制造一些……必要的‘混乱’！让魔法部那些蠢货们收起他们的触角，然后向伏地魔大人俯首称臣。”

‘制造混乱！’斯内普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这四个字在他脑海里尖锐地回想。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可能会带来的、无法想象的腥风血雨。

“等着瞧吧！”埃弗里志得意满地得意笑道，那份傲慢和狂热更加明显，“魔法界将会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那些肮脏的泥巴种和他们的庇护者，得意不了多久了！所以——”他特意转向斯内普，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施舍一个巨大的安慰，“西弗勒斯，你所烦恼的那些跳梁小丑，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听到“泥巴种”这三个字，令斯内普攥紧了放在膝上的左手。他不动声色的悄悄躲开了埃弗里的触碰。虽然他很想教训埃弗里一番，但他对未来的顾虑使他又颤抖的放开了手掌，指甲印记被深深的留在了他掌心里。

不过显然，埃弗里并没有说出什么关键的信息。

‘他是指之后的那场巨大的战争？’

还是——

‘近期可能进行的——恐怖的——‘混乱’？’

斯内普在心里琢磨着。他试图从埃弗里的口中获取更多的信息，于是他调整了语气，表现出狂热，好奇地问道：“你刚才所说的‘混乱’？是指——”

“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埃弗里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得意的挑了挑眉卖着关子。

斯内普烦躁的咬了咬牙，有点想直接摄神取念或者吐真剂等手段，但是他担心埃弗里有所察觉，而且，吐真剂的原材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本就凑不齐。不过另一方面，他又在唾弃着自己多管闲事。明明这一世他想远离这些事情，却不自觉地又开始担心起来。

礼堂另一端的欢声笑语，詹姆波特夸张的笑声，甚至格洛莉亚她们兴奋讨论糖果的声音，此刻都变得遥远而扭曲，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染血的玻璃。万圣节甜腻的南瓜香气混合着面包的麦香，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他燥郁地猛然站起身，动作突兀得让埃弗里三人都愣了一下。餐椅在石板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引来附近几道疑惑的目光，包括莉莉略带惊讶的一瞥。

“去哪？”埃弗里皱眉问道。

“图书馆。”斯内普的声音干涩冰冷，像被砂纸磨过。

“图书馆？！”

“今天可是万圣夜！还有晚宴！”

他没有管威尔克斯和穆尔赛博的惊呼，不再看任何人，抓起那本被揉得不成样子的《预言家日报》，几乎是逃离一般，快步走出了喧嚣的礼堂大门，将那片被节日伪装起来的、即将沸腾的暗流甩在身后。

“他是学傻了吧？！”看着斯内普有些仓皇的背影，埃弗里指着他，好笑的对着威尔克斯和穆尔赛博道。

莉莉注意到了斯内普脸色似乎不太好，心里有些担忧，刚想起身追上去，到人少的地方询问，就被玛丽叫声打断了，周围热火朝天的万圣节的讨论阻断了莉莉的脚步，使她不得不将斯内普的事情先放在了一边。

格洛莉亚也恰好看到了斯内普离去的背影，那紧绷的姿态和周身散发的阴郁气息，与礼堂里欢快的节日氛围格格不入。她微微蹙眉，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曼蒂，朝门口方向努了努嘴：“你看斯内普……他看起来面色不郁。”

曼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黑袍迅速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她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咬了一口涂满果酱的面包：“管他呢，反正他哪天看起来都像别人欠他一百个金加隆。别琢磨了，还是想想晚上的熔岩蛋糕！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俏皮地眨眨眼，成功地将格洛莉亚的注意力又拉回了甜蜜的期待上。

然而，斯内普带走的沉重阴影，以及埃弗里口中那场即将掀起的“风暴”，已经像无形的幽灵，悄然潜入了霍格沃茨的万圣节清晨。节日欢腾的序曲之下，隐藏的暴风雨正在悄然酝酿。

——

晚宴终于到了，四个学院的同学们都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来到了礼堂。

今晚，南瓜不再是餐桌上金黄的食物，而是被施了魔法，雕刻成各种狰狞或滑稽的鬼脸，悬浮在走廊两侧和天花板上，内部跳动着温暖的烛火，橘黄的光芒将古老的石壁映照得光影摇曳，投下奇形怪状的巨大阴影。

弗立维教授的万圣节杰作——成群结队的魔法蝙蝠，此时正无声地在高耸的穹顶下滑翔盘旋，翅膀掠过时带起阵阵阴冷的微风。到处悬挂着会发出咯咯怪笑的黑色布幔和银色蜘蛛网，偶尔还有几颗被施了悬浮咒的骷髅头，滴溜溜地旋转着，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格洛莉亚她们无比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无不出声赞叹着。她们很快在桌旁入座，期待着今天的晚餐会怎样的与众不同。

在看到礼堂中的同学们都一副迫不及待开餐的模样，邓布利多善解人意的没有赘述，只是说了一些祝福大家节日快乐的场面话，便开餐了。

瞬间，面前的金盘子上便出现了丰盛的晚餐。空气中弥漫起了烤南瓜派甜腻的香气、糖霜苹果的清新，混合着某种用于装饰的魔法烟雾散发出的、略带辛辣的橡木苔气息，让人食欲大开。

格兰芬多桌上的同学甚至有人耍宝似的惊呼了一声，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斯内普难得没有在心里讥笑“格兰芬多”这种愚蠢行为，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教师席上。

经过一天的思考，他最终决定暗暗观察，而不是听风就是雨般的报告给邓布利多，毕竟在他的记忆中，食死徒并没有在此时进行什么严重的袭击。而且，他可不相信，以邓布利多的能力，打探不到埃弗里都知道的消息。

不过——

‘今天的氛围似乎不太对劲——’斯内普在心里想到。

以他对麦格以及其他同事们的熟悉程度，他觉得麦格等人的脸色仿佛有些凝重，似乎强颜欢笑一般，可邓布利多却依旧笑呵呵的看着在座的学生们。

斯内普叹了口气，他知道邓布利多惯会伪装，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他将视线着重放在其他教师身上，不动声色的默默观察着。

最令他遗憾的是，他没有办法简单粗暴的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用摄神取念来读取他想知道的内容。

一顿晚餐在斯内普的走神中很快结束了。

当众人都饱餐一顿后，桌上的食物瞬间消失了。

邓布利多站起身，银色的长须在礼堂漂浮的南瓜灯映照下闪闪发光，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在座的同学们，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轻轻敲了敲高脚杯，整个喧闹的礼堂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他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温和地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开始了今晚的致辞：

“这真是愉快的一晚不是吗？”他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能直接传入心底。“我们齐聚在此，庆祝这个充满神秘的节日。”

他稍作停顿，目光似乎落在那些摇曳的南瓜灯上。

“看啊，这些南瓜灯，它们用温暖的光芒驱散了我们周围的阴影，带来了欢乐。然而，当这些南瓜灯熄灭时，请记住：真正的光明，并非仅仅依赖于外界的烛火或魔咒。它存在于每一个选择善良的瞬间，存在于我们内心的抉择之中。”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更加深沉有力，“命运的走向，并非由星辰或预言完全编织，操之在己。我们今日是谁，明日将成为谁，其核心的力量源泉，并非源自躲避阴影——假装它不存在，或是沉溺于对它的恐惧。不，真正的力量，”他微微提高了声调，目光炯炯有神，“它源自于在阴影最深重、最需要勇气的时刻，选择点燃我们内心的那盏灯！ 它源自于选择友善，即使面对冷漠；选择勇敢，即使心怀恐惧；选择伸出手，真诚地与你身边的人——无论熟悉还是陌生——并肩而立。”

说着，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礼堂。

“想一想吧，孩子们。当千百个荧光闪烁的咒语同时亮起，再深沉的黑暗也会被驱散。当我们团结一心，点亮各自心中的那一点小小灯火时，任何真实的黑暗都将无法侵蚀我们共同构筑的心灵堡垒！ 请理解：勇气，并非不存在恐惧，而是在恐惧中依然选择前行；善良，并非软弱，而是不容轻视、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而团结，”他环视着四大学院的长桌，“则是我们所能披戴的最坚不可摧的盔甲。”

他的语气重新变得柔和而充满期许，“所以，在这个充满糖果香气和欢声笑语的夜晚，在你们品尝南瓜馅饼、惊叹于会跳舞的骷髅时，也请让这份关于内心光明与选择的智慧，在你们心中悄然生根。愿它不仅照亮今晚，更能照亮你们未来漫长的人生旅途。”

“最后，再次祝愿大家度过一个充满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