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与身旁同伴低声说着什么,引得那几人也发出暧昧的低笑。
是婠的心微微一沉。
这赵蟠是清音镇出了名的纨绔,家中颇有田产,惯会寻花问柳。前几日他便来过两次,眼神始终在她身上打转,只是当时人多,他并未有所动作。今日,他竟直接坐到了前排。
她下意识地看向台前的李九黎。他正准备开讲,似乎也察觉到了那桌人的异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醒木一拍,朗声开讲。
今日说的是《白狐禅心》的后续,讲到小狐狸与和尚结伴游历人间,见识各地风土人情。李九黎的声音依旧沉稳,是婠的琴音与歌声也尽力配合着,试图将众人带入那山水迢迢的意境。
然而,那几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像芒刺在背,让她指尖偶尔微颤,歌声里也少了几分往日的空灵,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台下,赵蟠似乎对故事毫无兴趣,只兀自斟酒,目光愈发大胆地在是婠身上流连,从她纤细的手指,到垂落的发丝,再到被衫子勾勒出的腰身。
他身旁的同伴不时发出哄笑,扰得附近茶客频频侧目,面露不满,却似乎碍于赵家的势力,无人敢出声制止。
中场休息的锣声响起,李九黎暂时停下,饮茶润喉。是婠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低头检查琴弦,一个阴影却笼罩了下来。浓郁的脂粉香气混合着酒气,扑面而来。
赵蟠摇着折扇,站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大半光线。
“是婠姑娘,”他声音带着刻意的拖长,目光轻佻,“这琴弹得不错,嗓子更是勾人。整天对着个穷说书的,有什么趣儿?跟了本少爷,保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何必在此抛头露面,赚这几个辛苦钱?”
说着,他竟伸出手,想要去摸是婠怀里的月琴。
是婠脸色一白,猛地将琴往后一缩,避开他的触碰,霍然起身,声音因惊怒而带着颤意:“赵公子请自重!我只在此卖艺,不卖身!”
“卖艺?”赵蟠嗤笑一声,折扇“唰”地合上,用扇柄虚点了点她,“在本少爷眼里,都一样。开个价吧,多少银子肯陪本少爷喝一杯?”
他身后的狐朋狗友也跟着起哄:
“就是,赵少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别给脸不要脸!”
污言秽语如同冰冷的污水泼溅过来。是婠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屈辱和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她下意识地再次望向李九黎,眼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求助。
李九黎已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他脸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神比平时锐利了几分。他走上前,挡在了是婠与赵蟠之间,隔断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赵公子,”他拱了拱手,语气还算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是婠姑娘是在下的搭档,在此只以艺会客。公子若喜欢听书听曲,李某欢迎之至。若另有他求,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还请公子莫要为难一个姑娘家。”
赵蟠斜睨着他,脸上满是不屑:“李九黎,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说书的穷酸,也配管本少爷的事?滚开!”
他伸手就要推开李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