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哎呀，欢迎光临！”

门口风铃传来清脆的鸣声。

裁缝店的女主人放下手里的算盘，从桌前起身笑盈盈迎上来。

“我这儿的衣服不仅质量上乘，款式新潮，价格也亲切，都是自个儿的手艺。”

“你好。”

柳清安朝她微微颔首，借着幻化出的衣袖的遮掩从储物戒中取出委托单予她过目。

“我们接下了你的委托，特来同你了解情况。”

“嗯……？原来不是客人呀。”女主人闻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有些苦恼地探出头看了看窗外糕点屋所在的方向，随后领着两人在桌前坐下，合上摊开的账本和算盘放在一处。

“老实说，我真的很意外，委托竟然才挂出去一天就有人接下来了。”她坐下来，支起腮打量着并未穿着阴阳师服饰的两人，猜测大约是挂名者，于是也就不再端着礼仪礼规的架子，倒是同他们话起闲谈来。语意虽然多有抱怨，但从语气里却听不出来什么：“阴阳师大人们大部分都致力于做大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呀，就算是有人愿意接下来，大概也只有刚结了课业不久的孩子们了。”

“不过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普通人所遇到的妖怪，怎么能够让他们真正的大展身手呢。”她语气轻快，“我这人啊……别听我嘴上这么说，我其实也很感谢你们。不管怎么样，只要能帮婆婆解决了店子里的问题，自然就是有真本事又为民做事的好人咯。”

……好人。

柳清安闻言心中微哽，默默良久，无奈叹气。

……好罢。虽然仍旧不适应，也觉着挺不适应的……但原来，纵使是身为一个魔修，也有被人称为好人的时候。

蛇神抬眸瞧了眼桌对面喋喋不休的女人。

或许是第一次听闻有人类对阴阳师的看法并非恍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敬畏又感恩戴德；而是径自掀去金玉其外的遮盖布，同外人聊起实际上他人只敢压在心中敢怨不敢言的败絮其中……

这让祂感到稍稍意外，因而对此投以注视……但亦只是转瞬即逝。

“呵呵，怎么，两位是被我无所不敢言的性格惊讶到了么？”

过了片刻，见他俩谁也不说话，女主人轻笑一声，也不觉得冷场，耸了耸肩开始回忆那天的经过。

“我夫君是个为官的，不过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官。大约是两天前那个样子吧……那天他陪我一起去逛街，回来的时候天都要黑了。我走着走着，快要到婆婆的店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一阵鼓声……”或许是因为往店里看的时候确实看见了妖怪的影子，这会儿纵使在白天、身边还有专门处理这些的人，一想起来还是不免觉得一阵后怕。

她顿了顿，语气也不再轻松，加快了语速，争取尽量快一点把情况讲完：“我当时往窗户里看了一眼，就见到一个矮矮胖胖、脸上似乎还贴着一张符纸的东西在里面翻箱倒柜……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可不敢细看，我夫君当时就拉着我原路返回去了一间客栈里投宿，直到第二天正午了才敢回来呢。”

“回来以后就往阴阳寮里递交了委托……没想到才挂出去第二天就被你们接了。”她轻轻拍了拍胸口，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庆幸：“呼……这下好了。你们如果真有能力把事情解决，我和夫君晚上也不用再战战兢兢担惊受怕了。因为这件事，他这两天出门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

“……我知道了。”柳清安朝她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他起身告辞：“我们先前已经询问过糕点铺的婆婆。今晚便会守在她的店附近，看看能否抓到那只妖怪。”

“哎呀，那可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女主人闻言松了口气，一直送他们到店门口。

她倚着门框看着两人的背影，皱了皱眉，还是觉得把委托交给他们有些不妥。

她并不完全相信这两个年轻人能处理好妖怪的事情……但现在似乎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们了。

如果他们真能像说的那样在一夜之间就能解决问题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柳清安与蛇神一同回到住所，盘起腿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准备用修炼来打发从正午到天黑这段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时间。

何况也确实是荒废了两日的修炼。

莫言只是短短两日而已，所谓修为皆是经由一日复一日地堆积起来，才能在最终展现出突破的质变。

通过从两名委托人口中得知的线索，他已经推断出了夜晚将要面临的妖怪。

鼓声对应天邪鬼黄，矮胖、脸上似乎贴着符咒的是天邪鬼赤，两者都只能算是小妖怪。

眼下只需养精蓄锐，待夜幕降临时前往完成委托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