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场手术后的第三天开始欧阳唯就开始逐渐给张云雷减少了镇痛泵的用量，这东西用久了容易产生依懒性，再说很多手术术后第一天就开始这么干了。

停了镇痛泵的张云雷特别不适应，手术的伤口和骨头上正在愈合的密密麻麻的痛感让他十分煎熬，但他又死倔着不肯跟任何人说。

欧阳唯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大夫，她还有十几年中医底子，哪怕张云雷只字不提，她凭借把脉和观察也能明白他的感受。

“你就倔吧，”她借着给张云雷洗头的时间给他按摩头顶，“不舒服你就跟我说啊，我又不是没有办法。”

张云雷被按的很舒服，哼哼了几声，“这不是你说的要逐渐减少止疼药嘛，更何况我也没到忍不了的程度。”

欧阳唯很少负责手术后期的工作，关于护理方面很多还都是和ICU的护士现学的，“说是这么说，那还不能慢点减吗？”她给他擦干头发，取了吹风机，“对了，昨天姐姐说她和先生先回北京了，我们留了联系方式，等过两天我给你安排第三次手术他们再回来。”

“什么？”吹风机就在张云雷耳边，他实在没听清。

欧阳唯只得关了吹风机再跟他重复一遍。

“可以安排第三次手术了？”他眼睛亮了，“你们有办法了？”

欧阳唯把他想要抬起来的头按下去，“我跟骨科大夫商量了，也跟姐姐和先生说了，我们准备安排一次手术把你的跟骨拼起来，具体的手术方案和方法还在模拟，这几天就能出结果。”

“辛苦你了小唯。”在他死皮赖脸的要求下，他对欧阳唯的称呼已经从“欧阳”变成了“小唯”。

“应该的。”欧阳唯收起吹风机，“我去把今天探视的人带进来。”

张云雷叫住她，“你帮我把床摇起来一点点再去呗？”

“行”她又折返回来帮他摆弄床，不过她也不敢摇太高，张云雷骨盆也有损失，摇高了就是腰和骨盆受力了。

张云雷在ICU的这一周基本都是王慧、冯照洋和张爸爸张妈妈轮着来看的，毕竟一天就两次探视时间，如果不是那天手术之后欧阳唯破例把郭德纲带了进来，他可能现在还没见到张云雷。

这两天逐渐有一些师兄弟来看他，多数都是赶着有演出，急急忙忙来看他一眼，但欧阳唯也能看出他们都是真心关心张云雷的。

今天探视的人终于轮到了杨九郎，他从张云雷出事就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也憋着不敢见他，直到今天才肯松口进去探视。

“穿上无菌服吧，我带你进去。”这几天的交流下来欧阳唯也对这些尝尝守在ICU外面的人有了些了解，“他昨天还在念叨你来着。”

“辛苦您了欧阳大夫。”杨九郎套上衣服，“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错，我从昨天开始给他减少镇痛的剂量了，他现在有点难受，但是就憋着不跟我说。”欧阳唯叹气，“他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恢复的想法最强烈的一个了，那也不能找不准方法自己硬撑着来啊！你要是能劝就帮我劝劝他。”

杨九郎连连点头，“是是是您说的对，我肯定说说他。”

“别用敬语了，跟他说了这么些天话我怪不适应敬语的。”欧阳唯道，“叫我欧阳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张云雷病床旁，看着头上戴着鼻导管的，身上还插着各种管子的张云雷冲着他笑，杨九郎的眼泪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凑到他床前就开始哭。

张云雷本来挺感动的，看着自己三年的搭档，眼眶也有些红，但很快就不感动了。

“翔子……你压我管了……”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什么？”杨九郎还没听清，凑近了些又问道。

“我说你压我管了！”张云雷想伸手打他，可惜不敢活动太大够不到他。

“诶呀！”杨九郎惊呼一声，连忙起身，“欧阳，你快来看看，我刚刚压他管了！”

欧阳唯已经习惯了在有人探视的时候出去看看其他病人，留给他们一些私人空间，但也留了一耳朵在这边，听到杨九郎叫她连忙跑到近前。

“放心，从监护器上看没什么事。”她检查了一番，又将管子正了正，“磊磊你觉得怎么样？”

“刚刚有一点点喘不上气，但只有一点点。”张云雷调皮的用手给她比划了一个“一点点“。

“没事，等你出ICU了这个鼻导管也一起撤了。”她拍下他的手，“你们聊，有事叫我。”指了指外面。

见到两人相处的杨九郎都傻了，“角儿，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跟人家欧阳大夫谈情说爱？‘磊磊’都叫上了？”

张云雷无声叹息，“哪能啊，小唯是个好姑娘，我能不能配得上人家都是另说，更何况我现在能不能站起来都不一定，不能耽误了人家。”他瞪了一眼杨九郎，“还有你，你这样子等着我不也平白耽误了你吗？”

他已经知道了杨九郎将微博改成“认哏”的事情。

“这你可管不了我，”杨九郎急道，“我都跟师父说好了，你一天站不起来我就等你一天，大不了咱们俩人一起转幕后，我也认了！”

“你……算了，不说了”张云雷十分感动。

“角儿，前几天有个姑娘天天在ICU外面守着，我们到的时候她已经到了，等我们走的时候她还不走。”杨九郎眨眨眼，“人家是天津来的，还在读大学呢！你别是惹了什么情债吧？”

“去去去这话让你说的。”他骂道，“我都不在天津好多年了，就算认识她不可能对未成年下手啊！小唯！”他提高音量，叫了声欧阳唯。

“怎么了？”

等欧阳唯靠近，他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问道，“你知道这事吗？”

“知道”欧阳唯点头，“值班护士早跟我说了，我也跟人家姑娘聊过了，她说就是你的粉丝，不想打扰角儿的生活，我前两天跟她说了你平安无恙之后她就没再来了。”

“也没留个联系方式什么的回头感谢感谢人家。”张云雷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粉丝，小声嘟囔了一句。

“行了，你看你有这样的粉丝还不赶紧好起来，等回头找到她了你再亲自感谢她。”欧阳唯劝了句。

“嗯。”张云雷坚定点头，他一定会重新站在舞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