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楚洵

白雾萦绕的崖底，空谷幽兰的清香。此方秘境，仙境也不过如此。

由于光线不足，两人牵着手徒步前行，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入夜之后，阴风飒飒，头顶的白雾遮挡了天空，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月亮。

晚宁打了个冷哆嗦，同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怀罪低头看向他，那语气里有点嘲笑的意味：“饿了？”

作为一根筋的晚宁十分嘴硬：“没有。”

怀罪意味深长“哦”了一声：“那是什么在叫呢？”

“喵~”

一声猫叫，让两人皆是一愣，大眼瞪小眼的戏码再次上演。

“就说了不是我。”晚宁此刻还不忘为自己辩驳。

怀罪哑然，蹲着声音寻去，是只白色幼猫，毛色蓬松油滑，一看就是家养的猫，怎么到这里来了？

抱起白猫来检查一番，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五脏移位，大概活不了多久了。

“能活吗？”晚宁站在一边看着怀罪一顿操作猛如虎，他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怀罪将猫放在一块平坦的地面上：“你猜？”

晚宁皱着眉，他很不喜欢怀罪在这种死生大事之上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视生命如草芥的样子。

怀罪将他一把摁在了白猫旁边的石头上，双手叉腰，一脸严肃地嘱咐到：“就这儿呆着，我去找草药，很快就回来。”说完还不放心的将一道符咒打入晚宁的额头，然后才转身消失于大雾之中。

晚宁久久凝视着怀罪消失的方向，直到脖颈酸涩，才缓缓锤头，身旁的白猫蜷缩着，微弱的呼吸好像一阵风就能给送走。长得真是俊俏，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它活不了的，内里已经坏掉了。”

“谁？！”晚宁从石头上站起，浑身紧绷，可惜没有正经学过术法，他的视力即便有神木本身的优势，却也还是看不透浓雾背后的声音。

“我在这里许多年，半生半死，不知来处，也无归处。你呢？”

声音好像来自四面八方，有种世外高人的温润与淡薄，好像是在与友人闲谈一般的语气。

晚宁发现除了怀罪，他又有了第二个不喜欢的人，说话躲躲藏藏的，像是见不得人的贼：“你怎么看出它活不了的？”

躲在雾里的声音笑出了声：“答非所问，你不如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没事往这里跳的都是心思复杂的人……以及被心思复杂的人扔下来的宠物，我瞧你通身的气派纯净得很，怎么想不开的？”

晚宁绷着一张脸，话说这还是他第三次与旁人对话，怀罪是第一个，那个破庙里的孩子是第二个，与人交流的经验不可谓不匮乏，因着他本身清冷的性子，说出口的话总是冷冰冰的：“与你无关。”

“好吧，既然你不说，那就只能我来说了。我叫楚洵，刚出生没两天就没了，后来不知怎么，又被救活了，那人说是找到一副躯壳后我就可以如同正常人一般，想去哪儿去哪儿，也不用畏惧阳光了……你闻到这山谷里的花香了吗？这是我亲手种的，来自冥间，它的花香可以稳固我的灵魄，不过闻起来香，尝起来却是苦的。我就是靠它们才活到今日，所以我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长生花。”

晚宁像是听故事一样，静静地听完他的陈述，又想起了怀罪所说的那个人，也是刚出生不久就被杀害的：“……你需要我的身体。”他快速的分析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对晚宁似乎很感兴趣，不单单是想要夺舍的这种兴趣。

晚宁却和他不在同一个频道：“你能救它吗？”他的视线停在地上蜷缩着的白猫身上。

“你要救它？”不是物种歧视，而是为了一个将死的没有感情且素不相识的猫，而像一个陌生的不知是好是坏的人求助，这件事放在整个修真界，那都是相当炸裂的。

晚宁道：“大丈夫行于天地之间，做无愧天地之事。”

楚洵道：“救确实能救，但有违伦常，我劝你三思。”

“但说无妨。”

“有一种术法，可以融魂，是比夺舍温和的一种重生之术，比如我现在这个状态，如果它可以承受我的灵魂的话，我就可以倾尽全力将它的魂魄与我的融为一体然后共同占有它的身体，这个过程需要长生花的辅助，相当于烈火淬骨，有着浴火重生之效，不过我情况特殊，对载体的要求很高，所以要救它的话就得你亲自生剥灵魄然后完成我刚刚给说的那些了……当然，我告诉你这些也是有私心的，你与它融魂之后，就只能以它的身体活着，也就是你要成为一只猫，当然，如果你努力修炼的话，是可以变成人的。”

晚宁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融魂之术就是合二为一？”

“聪明。”

“如果失败了会怎样？”

“不知道。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真不知道，我看的这些都是崖顶上那座庙里的和尚收藏的书，有好多连名字都没有，被火烧的，被水浸的，好多都看不清了。这个融魂之术还是我无聊之时残漏补缺给修复出来的，我又没用过，怎么知道失败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