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无家可归的魂魄

晚宁左思右想，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开口问如何生剥灵魄时，后脑勺就被打了一下，力道不重，他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兔崽子给你惯得！刚刚怎么给你说的？又忘了？还有你，虽然老……对不起你，但也不容得你欺负我徒弟。”怀罪教训了晚宁又隔空给白雾一个巴掌，那动作跟刚刚敲晚宁后脑勺一模一样。

“你这和尚，虽然我说了不记恨你，但也不代表你能蹬鼻子上脸好吧！再说，明明这就是块木头，哪来儿的徒弟？你这和尚忒不要脸。”

两人一副熟稔的样子，很难看出两人之间存在着那般的深仇大怨，晚宁更加不懂人的情感了，明明书上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怀罪不仅杀了楚洵的父母，还杀了他们楚家满门，怎么如今两人见面还这般相安无事？

不及晚宁多想，怀罪就将他拉至身后：“那你也不能打他的主意，你的躯壳我会再去帮你想办法，左右你在这群花谷待得高兴，何妨再多待上几年。”

楚洵操控着谷里的白雾旋转，带起了一阵不知吹往何处的风：“你这和尚好不要脸，什么叫我待着高兴？要不是我走不出这峡谷，你当我乐意在此飘游？百年才得一遇的上好载体，想让我望而却步，你的诗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今日我这话就放这儿了，要么你把这个载体给我，另给他寻个新的，要么，我就冲出这群花谷，今后失了神志成了魔也与你无关。”

这可是两难的境地，此人说话语气无论何时都徐徐道来，好像没有什么能惊扰到他，晚宁的语调平淡的很浅显，给人一种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而楚洵却是绵里藏针般的冷，如冬日旭阳，看似温暖，实则冰凉，是一种很隐晦但始终稳定的疏离。

晚宁未经世事，不知晓这种性格要经历些什么才能形成，但就所观群书而言，他的过往肯定不知怀罪口里那二三几言，思及此，心中悲悯顿时如潮涌：“你要我的身体作甚？”

怀罪只觉得头大，这方还没想出对策，那方就起了头，还不知形势要如何发展下去，急忙喊停：“你又出声做甚么？”

白雾上下起伏波荡，似乎表示楚洵此时的心情还不错：“当然是出去看看啊！我这一生，没有活过，但也算不得死了，就这幅见不得光又受不得黑的样子在此蜗居，好不憋屈。听闻下修界烟雨朦胧的小镇颇多，还有崇山峻岭中隐藏的山野门派，都想去拜访一二，只从书中了解，都太过片面，只有亲自去才叫人心悦。”

晚宁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我的身体？就因为我师父亏欠于你吗？”

怀罪这时候以及完全插不上话了，任由两人自行发展，人老了，什么事都做不了主，憋屈得很。

楚洵道：“当然不是，我要你的身体可跟这不适合做和尚的老和尚没关系，这是我俩之间的事，干什么提他？我情况特殊，这你肯定是知道的，我如今全靠这谷底的长生花存活，一旦寒冷天气降临，我就得跟这些花一样枯萎掉，等到来年天气转暖，它们从地里钻出来，我才能重新在其花香弥漫的时候复活……说到底，我现在差不多就是一株能说话的草，行动不便，死生不定，只有当你不能移动却拥有想要看看外面世界的心的时候你才能体会这般心情。再说了，虽然你把你的身体借给我，但你也不是一点好都讨不了，我们可以约法三章，等我看完外面的世界后，我魂归黄天，身体你可再拿回去，洗一洗也能继续用的。”

晚宁一脸惊讶的望向怀罪，用眼神向他询问，怎么还有借身体这一说。怀罪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做其他，徒留晚宁顾自冷脸生气。

楚洵似是没有看到二人的互动：“怎么样，可要考虑考虑？”

得不到答案的晚宁非常不高兴，但转念一想，这到底是自己的事情，清楚糊涂都得自己肩着，便也压下了气火：“你说我把身体借给你，我也不是讨不了好？”

楚洵道：“不错，我瞧你资质尚佳，却还未开经脉，我如今的功力胜过这个老和尚，你若同意借我身体，那么我这一身功力也会因为你的身体无法承受而散去，若此时加一旁的辅助，便可将这功力全收集储存在一活物体内……我想的就是当我进入你身体的那一刻，老和尚把我的功力抽走转移到那只白猫身上，同时你的灵魄也会因为我的进入而被挤出来，到时候你自己往那猫的身体去，禽兽之类的灵魄微弱非凡，你去它自然阻挡不了，到时候虽然你变成了猫身，却拥有了我的功力，假以时日，必可修炼成人形。”

晚宁觉得这个法子确实不错，怀罪没有教他如何练气聚丹，但他自己是想学的，因此悄悄看了不少筑基的野书功法，但并没有得出什么结果，主要的还是因为上次下山，在庙里遇到的那对母子，他的心不似怀罪那般，遇到苦难可以冷眼旁观，明哲保身在他这里是可耻的，他更偏向于以天下为己任的那种大慈悲。

“夺舍伴随着洗髓，我进入白猫体内，会修复它的五脏六腑同时打开它的穴脉，所以可以获得你散发出来的功力，那你进入我的身体会不会也会洗髓？”

“不会。”怀罪突然开口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