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次日一早，齐雀复在房间里忙着梳妆打扮，晏涯手持衣裙，木呆呆地站在原地。

“涯儿，”齐雀复整了整衣冠，笑着问，“好看吗？”

晏涯点点头，嘴角漾出一抹微笑。

“今天是国伯生日，我们可要早点过去，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这个晏涯已经知道了，她无意中听到齐老爷子在花园和旧友国伯商量着，要给小姐说个好姻缘。

齐雀复偶然瞥见她黯淡下来的目光，停住手中的动作：“涯儿，你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问题吗？”

晏涯连忙摇头，朝她一笑：“哪有，只是小姐您如此天姿国色，引得涯儿仰慕了而已。”

“你啊，就知道逗我开心。”齐雀复轻声笑了一阵。“世上美人儿多了去了，我哪里比得上啊。”停了停，她又半开玩笑道，“你这丫头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仰慕我，干脆下辈子我投胎成男儿，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晏涯愣了一愣，随即红了脸，低头不语。

“小姐，老爷那边催你过去呢。”外头卢妈叫道。

齐雀复忙应：“好好好，这就来！”她一边套上纯白色棉锦披肩，一边往包里胡乱塞了些东西。

“小姐，您的胃药带了没？”她正欲出门，又被晏涯拉住问。

齐雀复自信地回答：“就在包里，放心吧。”

到了国伯家，齐雀复立即被一群太太小姐们围住问东问西地聊天，晏涯反倒被冷落到一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能被小姐重视就已经很不错了，于是静静地在旁边看着。

她虽然才十六岁，但此前，她遭受了无数次白眼，无数次嫌弃，无数次冷嘲热讽。她已变成了一个识趣的丫头。

“涯儿！涯儿！”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喊她。

晏涯一惊，回应道：“小姐！”

齐雀复扶额，皱着眉头说：“受了点凉，头有些痛，你扶我去休息一下吧。”

“好。”晏涯慌忙穿过众多小姐太太，搀扶着她去客房。

房间里布置的焕然一新，几束淡雅的寒梅插在白瓷花瓶内，绿色的小帘遮住太阳，阳光却透过缝隙洒进来。晏涯把小姐的包放在置衣架上，转身问：“您现在好些了吗？”

“我没事儿，”齐雀复轻轻笑了声，迎着她惊异的目光缓缓说。“这次聚会，来的都是于国家亲近的人，她们都认识国家的丫鬟，也没有带自己的贴身丫头来。我不过是怕你寂寞，随便编了个借口与你独处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晏涯眼睛里湿湿的，低下头，小声说：“其实小姐只要自己玩的开心就好，何必在意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呢？”

“涯儿，你不要这么想。现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公道可言，本来人类是一样的，不分贵贱。可现在，人们都喜欢对有钱人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反而对穷人冷眼相待。如今这乱世，可让人说什么好呢。”

齐雀复叹息一声，摸摸她的头：“自从你到我们家的第一刻，你就是齐家人了。”

晏涯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过去与她抱在一起。她从没听到过这样柔和的话，以往都是旁人粗暴的谩骂声。

“齐小姐！快过来啊！”外面有人叫道。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想看好戏的意思。

齐雀复一边回应，一边拉起晏涯的手，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