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月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骄阳似火，蝉鸣声声，齐雀复坐在庭院的摇椅上，桂花树挡住烈阳。风吹，桂花落了她满身，纤纤玉手拂去花瓣，残留的花香扑面而来。

“小姐，”下人在后面唤道。“今日老爷为您买下个丫鬟，叫您去看呢。”

“什么样的丫鬟？”齐雀复并不急着去看，反而平静地问。

卢妈笑着说：“模样挺俊，就是话不多，和您差三四岁呢。”

晏涯忐忑不安地在房中等待。

有人进来了。一袭白衣，黑发映着日光，眉眼弯弯，清秀动人。晏涯连忙叫道：“小姐！”

齐雀复望着眼前乖顺的小丫头，笑了笑：“涯儿。”

“小姐吩咐便是。”

“叫我姐姐即可。”

晏涯讶异地抬起头，又低下头，踌躇片刻，叫了声：“姐姐。”

旁边齐老爷子笑着点点头：“雀复，你带涯儿四处走走，今天元宵，街上热闹的很。明朝是你国伯生日，我得去给他帮忙。”

“那我们等天黑再去找您，顺便先给国伯伯准备点补品。”齐雀复拉上晏涯的手，推门而去。

已是黄昏，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小孩子围着大人转来转去，飞鸟歇息于道路两边的梧桐。晚霞在夕阳边徘徊，湖水映上点点金光。小姐和丫鬟手牵手，走过一秋又一秋。

齐雀复带她走到一处热闹的馆子，和老板打了招呼：“李阿姨！”

“哟，小齐来啦！”

李阿姨笑盈盈地走过来。她已经三十多岁，儿女双全，面容姣美，待人和蔼可亲，善良温和，整天一副快乐的表情。齐雀复点了菜，与晏涯等待了约莫十五分钟，桌上几乎就摆满了饭菜。

“小姐，”晏涯细心地帮齐雀复挑出菜里的辣椒，叮嘱道，“老爷说了，您近来身体不适，不宜吃辣。”

齐雀复盯着她，莞尔一笑：“小丫头，你之前当过几次丫鬟呀，还挺在行。”

晏涯脸一红：“这是第一次，为小姐做事。”

天色已晚，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门前悬挂起各种各样的花灯。到处是欢声笑语，齐雀复毫无波澜的脸上夹杂着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紧紧牵着晏涯的手，仿佛怕有人将她掠了去。

“涯儿你看，那只兔子灯是不是很漂亮？”

晏涯觅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姐指的地方一片灯火阑珊，其中一只金黄的兔子花灯尤其吸引人。

“嗯。”

“姐姐给你买下来好不好？”

晏涯一惊，连连摇头。她出身贫家，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在她的记忆里，确也见过如此精致的花灯，但没有一次那让人心驰神往的宝贝属于过她。她以为那样漂亮的花灯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从没妄想过有朝一日得到它。

齐雀复猜透了她的心思，无奈地一笑：“倔丫头，你第一次跟我见面，作为你的主人，我不应送你点东西吗？”

她到底还是给她买下了花灯，晏涯受宠若惊地紧抓着灯柄，仰头看她的小姐。

小姐清秀的容貌被绚丽璀璨的灯光映照，甚是文静，就像月光下的湖潭，微波粼粼，似水般的明月洒下一袭轻纱，春天的风吹过，周围树上的树叶被吹落，荡入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