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薛染清起床后来到厨房，桌上已经放着一碗煮好的面。奇怪，以前都是迁迁等我做饭，难道今天他做啦？薛染清心想。她凑近一看，那不是面，而是米线，霁川的米线！家乡的味道让她十分激动，她正打算去房门口找宁子迁问个究竟，偏头一看却发现他已经站在药柜前了。

“今早你居然做饭了！你从哪儿弄来的米线呀？”薛染清欢快地跑过去问道。

“出发之前我偷偷找我娘要了一点干米线呗，我就猜到我们会想念霁川的美味。”宁子迁说着得意地笑了笑，“今天你出去逛逛，我一个人忙得过来。快去吃米线，再放一会儿凉了。”昨晚的对话宁子迁虽然嘴巴不饶人，却还是把薛染清的愿望放在心上了。

“真的吗？”薛染清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再不走就留下来看店。”宁子迁玩笑道。

薛染清笑嘻嘻地溜走了。

鞭炮噼噼啪啪作响，锣鼓喧天，掌柜的约莫四十岁年纪，微胖，但五官清秀，面容和善，在门口吆喝着：“新店开张，欢迎大家光临！”顾客如潮水般向店内涌去。薛染清老远就听到这里的鞭炮声，小跑着赶过去凑热闹。女扮男装在医馆待了这么久，今日去逛集市，一时得意忘形，一蹦一跳，放开手脚跑得越发轻盈，显露出了女子柔美的体态。几个路人不可思议地看了她几眼，悄声议论，怎会有这样奇怪的男子。她才又想起自己的男子身份，赶紧整理一下衣着，昂首挺胸地踱步过去。

店里走出一位女子，个子很高，衣着华丽，浅紫色的长裙用上等绸缎和轻纱叠制而成，

上面绣着深紫和金色的花纹，留出一点拖尾；外面是一件立领的纱丝长披风。这女子热情地招揽客人，言行举止透露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得体，却又带着一丝大家闺秀所没有的活泼。见薛染清走近，她笑着迎上来说：“新店开张，您里边儿看看！”薛染清心里嘀咕，这女子能开店铺，莫非就是章氏布行章大人的女儿章桦吗？抬头看了一眼店铺匾额，写着“桃夭”两字，似也看不出是章氏布行的店。这会儿功夫，那女子已将薛染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道：“女儿家的，别总是穿这身，就该进去给自己好好挑点料子，做件漂亮衣裳的。”

薛染清一惊，不知如何回应是好，还未开口，那女子接着说道：“以我做这行的经验，男子和女子的身材差异很容易就看出来啦。您虽身材高挑，肩也算宽，但您这手臂和腰，一看就知道是女子，骨架也是比男子要小些的。你扮男装，想必是想开铺子吧。”薛染清听她说中要害，更加担心身份败露，于是又要转身逃走。那女子忙拦住她说：“别怕，我早就觉得不许女子经营店铺的制度不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的。而且你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吧？”说着就拉着薛染清走进店去。

薛染清犹豫不决，一边被推搡着进去，一边问，：“您是章小姐？”

“叫我章桦就行。”接着章桦给她介绍章氏布行的店铺。

章氏布行开在金川的中心地带，那里是各式各色布料的聚集地，五彩斑斓，琳琅满目。在集市的不同地段，还开着章氏布行的分店，分别叫沧浪、吉翠、远山紫、长石、山矾、苏方、石蜜、桃夭，分别代表绿、蓝、紫、黑、白、红、黄、粉几个色系，每家店专门售卖相应色系的布匹和制作成衣。现在这家新开的桃夭，里面是清一色的粉色绫罗绸缎，不同深浅，不同装饰，让人目不暇接。薛染清环顾四周，陷入震撼之中——木架子由低到高一行行一列列地排布着，丁香、菡萏、杨妃、桃红、梅红的布匹各挂满一行，形成了粉色的深浅渐变，每种布匹和而不同，再配上富丽堂皇的装潢，似更有种气势宏伟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