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浮光隐现】芍药

“嘿~老唐，好久不见啊。”

“芍药……？”

没注意身后的结果就是被扑个正着。

来人碧色的眼眸中满含笑意，亮闪闪的金发梳成了蝎子辫，穿着蓝白相间的外套，跟高中校服似的。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两节手臂，银手链挂在右手上，上面的芍药吊坠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

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不过，事实上，余容已经22岁了。

唐晓翼把人扒拉下来，问道：“芍药，你在这里干什么？”抬头，正巧对上不远处景迟的目光，微微一愣。

不应该在这里才对，他来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何况余容还是个搞研究的，应该没时间到处乱跑才对。

余容正要开口回应，转而见到去而复返的景迟，温暖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

“余容，你不应该在这里。”景迟的神色也不同寻常，字里行间透露着不爽二字。

“你也不应该呢，阿凌。”余容面上的确还是在笑的，也确实透露着丝丝寒意。

言下之意——你都可以，那我就更可以了。

“而且……阿凌，你在这里才奇怪哦，你不仅年轻，还无风无阻的，可是哪里都不符合「renascence」的标准，没有共同点呢。”

宋沉鱼听到这话才转过头来看向他——好家伙，在他雷点蹦迪是吧？

听到“无风无阻”，要不是为了维持人设，景迟早就白眼翻上天了。他无风无阻？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余容，我知道你怎么想我的，也正巧我也莫名讨厌你。”景迟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余容，任何人都可以管你叫芍药，你就是那些人心里的白月光。嗯，这点我也不反对。反观我，我知道我万人嫌，并且不打算改。”

这种针锋相对的氛围，除了他们两个，任何人都插不进去，都只能默默看着。

“我要是真的破罐子破摔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想来也不会有人理解我为什么讨厌你的。”

“他们会说，这不是你的错。”

“我和你之间有个秘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所以我很讨厌你，但又不能做到真的讨厌你。

因为你不知道啊。

也不管其他的了，他再次转身离去，嘴里轻念着一句话，一点温热汇于眼眶。

“好像是回来了，又不能算真的回来了……”

好难过啊，就连看到他们站在一起，也好难过好难过。

偏偏谁都不能怪。

原地，余容还是一副笑脸，就是不如刚来时的灿烂了。——他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啊？

DoDo的众人不知所措，但他们觉得余容说的话没什么大问题，又因为余容一出现整个人都是闪闪发光的，从表面上看，是真觉得余容一来就被怼还挺无辜的。

当然，他们的感觉是对的。

但宋沉鱼是真的被一句话整到非常不爽了。

“芍药，你和秦栖瑭什么仇什么怨啊？”唐晓翼是真的越来越好奇了，秦栖瑭就跟一下子认真了似的，怪有看头的。

“秦，秦栖瑭？”余容略感疑惑，又恍然大悟：“凌的名字是吧？其实没什么怨也没什么仇，只是简单的各看各不爽而已。以及之前有个项目通过所有人的同意，从他那里转到我这儿了，我给他使绊子那是绝对没有，这种事我也不屑于做好吧？”

他确实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所以对于景迟一直揪着不放这件事是真的无法理解。

“不过……唐哥啊，你们怎么和他一起啊？”余容也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这可是著名关系户啊，以他的资历划入「renascence」名单完全不可能啊。”

忍不了了，宋沉鱼真的忍不了了。

“呵，照你的话来说，以我的资历加入这份名单也是不可能的。”

“以你的认知来，我不可能，秦时今不可能，甚至读的是美院的池衾更不可能。”

本来那句“无风无阻”就已经给人整的非常不耐烦了，现在是真的要炸掉了。

不要以为宋老师不经常说话，就代表宋老师脾气好！

“收起你的好奇心，管人家关系不户不关系户，能参与，不是加入名单，是能参与，而且是这个部门，一个都别去挖，好吗？”

“这么关注人家消息，怎么你暗恋他？”

程络延过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这波输出，并被戳中了膝盖。

唐晓翼已经开始怀念过去嘴臭的自己了。

“宋，老师……？”程络延心虚的嘞。

宋沉鱼现在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烦躁。对于余容的话，他真的很难不生气。

这样幸福长大、没遇到什么特别大的挫折的人，不是说不好，但要是觉得年纪小的人肯定没经历过什么，他可就要开麦了。

曾经的他也无灾无难，父母辈的灾难没有延续到他的身上。只是有过巨大的落差后，听到这种话，就算是无心的，就算不是有意的，他也没有办法忍受。

不可能所有人的人生都一帆风顺啊。

不要给别人的人生随便下定义。

“可以了，可以了，不说这个了。小屁孩们，你们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对吧？相信宋老师已经和你们说过我找你们的目的了。”这个话题作为题外话，唐晓翼觉得已经够了，再谈下去就不礼貌了。

而且……这位宋老师的确如传闻般，一旦怼起人来非常可怕，余容这个从小到大没被骂过的，怕是支撑不住。

不过对于宋沉鱼刚才的话他也认同。

不是在名单上，而是能参与，这样的人就不要去挖他消息。

宋沉鱼挑了下眉，瞥了他一眼，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再说这个话题。

……

“‘马上就走了’？”程络延嘴角抽了抽，“这句话有歧义啊，太干扰了。”

“还用你说啊，都看得出来。”出于习惯，宋沉鱼怼了他一句。

“如果确实是带有含义的，那就又有一个思路了，这个思路已经完全脱离了连环杀人的概念。”宋沉鱼道：“我觉得确有其意，她应该很清楚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并且对此并不恐惧。”

嗯……？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晓翼并不明白他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但是……若是如此，自己的猜测也就成了真了。

“不知道是不是三角结太引人注目了，亦或是因此反向推测，怎么都不觉得有一点可疑呢？”宋沉鱼继续说道：“发现第七位受害者沈汀兰的是第八位受害者海年，第六位受害者江姜是沈汀兰，第五位肖汤，汤汤江水的汤，是江姜发现的，以此类推。以及提到过的同个类型的女孩子和安宁的表情，哪里来这么多长相都是同类型的第一目击者？”

“还有一点，陶流，奚溪，顾遇淮，楼淅淅，肖汤，江姜，沈汀兰，海年，名字里都带了水，还有他们的死亡地点……”

宋沉鱼突然卡顿了。

“啧，秦时今为什么不在呢？以他的记忆力肯定就知道了。我还得再翻翻地图，等会儿再说。”

记忆力是真的出问题了。

宋沉鱼想。

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

“你们先聊。”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打开了邱枫大学的地图。“也可以先不谈这个，等池衾他们过来再说。”

“好的呢宋老师~”程络延应道。

在这里见到余容，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作为亭京大学的数院高材生，学业繁忙是肯定的，更何况他还是进了研究院的，忙上加忙。的确，有时间到邱枫大学来才是不正常的。

“唐哥，我也是世界冒险协会的人啊。”余容提醒道，“再说了，咱们这么久没见了，这不得见面维持一下我们的情谊？”

“没吧。”思考片刻，唐晓翼吐出这两个字。

“不是上个月才见过吗？”

“嗐，那个时候我天天泡实验室呢，都没有时间和你说话。”他随口扯了一句，话题一转，“所以现在你们是在做什么呢？也许我能帮忙。”

现在在做什么？

如果指的只是现在要办的案子还能回答，但是如果是要问「renascence」现在启用到底是做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单单一个刑侦部门？反正国际刑警局不属于浮空城，这两个合作只是搞出一个刑侦部门准备办案，不信的哦。就算要办也是办大案子，比如说端了「浮光」。

“目前为止，结束这个案子。”

“这样啊。”余容点点头。

“对啦，你们好啊，我是余蓉。”

DoDo冒险队的成员们只是听着，完全找不到插嘴的理由，还是余容发现冷落了他们。

“就读于亭京大学化学系，浮空城第五指挥官芍药，据说是最年轻的？今年22岁，幸会啊！”

拜托，没有人能拒绝漂亮大哥哥对自己笑！

尧婷婷觉得自己的心巴被击中：“你、你好，我叫尧婷婷。”

“胡沙，外号虎鲨。”

“我叫扶幽，邱枫大物理系的，亭京大的数院啊……”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向往二字。

“我是墨小侠，大家都叫我多多。”

“汪，我是查理。”

余容的长相的确是招人喜欢的那种，看着就很舒服，脾气也算不错。像景迟这样第一眼就看他不爽的就少之又少了。浸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余少，从小就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不过“白月光”一词，余蓉就不敢认了，这样远在天边的、不可触碰的美丽月亮，以他的想法，应该是他尚在读书的17岁小学神朋友。那位朋友的名字也很好听，叫谢泠。

许是因为年纪相差并不是特别大吧，DoDo冒险队的各位成员和他的交谈没有什么尴尬的，可以说很愉快。

唐晓翼没有参与。

秦栖瑭反应很怪，宋沉鱼反应也很怪，但他就是说不出具体怪在哪里。

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宋沉鱼知道的非常多，以及秦栖瑭对余蓉出现这件事反应这么大，绝对不是因为什么第一眼就看不爽。

如果真的只是莫名讨厌，是到不了这种样子的。

邱枫市局。

解剖室里，顾明暖对着几具尸体的状况做着分析，在随身笔记本上涂涂写写，时不时把落在眼前的粉色头发往后面捋。

“啊……脖子上的伤口是画上去的。”景迟刚到解剖室，看见这几具尸体，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其余三人并没有感到惊讶。

池衾作为一名美术生，对颜料是非常在行的，对于绘画的了解，以及他的脑子和动手能力，是可以当场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伤口。

“不是被割/喉，那是什么呢？”景迟自顾自地说着，“服毒身亡，Aurora ，睡美人？”

“Aurora？！”顾明暖这才有了反应，搁下笔，“你怎么知道的？”

景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来还真是。”

对于池衾和秦时今诧异的目光，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怎么知道的呢？

最初版本的Aurora，对人的影响就已经不小了，现在演变成毒药，他是一点不意外。

啧，不过这一说到睡美人，就有点困。

等快结束这个案子的时候要好好睡一觉。

秦时今想到了些什么：“池衾，你和我来一下。”

“嗯？好”

他会是他吗？

无人角落，秦时今停下了脚步。

说时迟那时快，秦时今忽得把池衾推到墙上按住，扯开了他的衬衫，池衾下意识的就要躲开。

直到秦时今吐出两个字。

“骆厌。”

右边锁骨的凯尔特三角明明白白地可以看见。

“骆厌，你知道的，我会都记得。”

他放开池衾，背过身去，解开几颗扣子，将衣服扯下，露出右背。

同样的凯尔特三角，印在他的右背上。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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