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第二

她无法形容这种心情。

“……你个笨蛋”

她哭了出来，声音沙哑。

“非要来送死，你会死的……”

少年并未回答，多托雷却十分愉悦。

“没想到你还获得了神之眼？像你这种人也能获得神明的注视？”

结界被破，愚人众士兵鱼贯而入，纷纷扬起元素力朝他凝聚。

“邪眼，是从你带回来的物质中开发的，不陌生吧？”

多托雷风轻云淡地看着两人，“既然那么想赎罪，就在这里去死”

漫天的攻击鱼贯涌下。

光亮照到两人的脸色，照在小满满是血的脸色，充满血丝的眼睛中。

——

“以后，满满想当什么样的人？”

孩童时，父亲将她抱到怀里，捏着她的小脸，笑道：“不喜欢骑术，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喜欢剑！以后我就当父亲的侍卫，带剑的”

父亲揉着她的头发，微笑道：“满满想当什么都可以，满满是世界上最听话最可爱的孩子”

“你想当什么样的人？”

少年的他，别扭地看着她，道：“你应该会当女王吧？”

彼时的他，还是国崩，对她还没那么亲昵。

小满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他。

“我不想当女王，当公主不好么？以后我不想当公主了，还可以去当流浪者”

“……流浪者？”

小满笑着点点头，“多自由啊，想去哪里去哪里”

“好”

“……好什么？”

“以后，你当流浪者，我陪你。”

小满记不得这是那次轮回的记忆。都说人死之前，会有一段走马灯，短暂的回顾这一生。

现在，她应该是看见了。

她看见了，踏鞴砂的倾奇者，偷偷向月亮祷告，保佑她平安；

她看见了，执行官的散兵大人，站在屋檐之上，看着她订婚、抱别人的孩子；

他一声不吭，一言不发。

她也看见了，流浪者，看着她悲惨的流浪现状，愤恨的骂她

可口型不是骂，是笨蛋

笨蛋

她看见了西羽，朝她招手，看见了风随，朝她注视，看见了父亲……

她刚走两步，面上一股猩热。

斯卡拉姆齐半跪着，抱着她，将她的脑袋埋在怀中。

一只箭矢，倏地插入他的胸膛，与她的鼻翼擦肩而过。

“……不怕”

一滴滴血落到了她的鼻尖

等她回过神时，他已经遍体鳞伤，看着她的眼神，悲伤而温柔。

目光紧盯着她，一寸都不肯移开

那悲伤的目光仿佛在抱怨，抱怨上天不公，如此对待他的小公主。

她的泪混着血一同流下，腹部如注的血仍然没有停止，她仿佛感觉不到痛了。

“对不起，瞒着你没告诉你”

他唇角擒着一丝微笑，比任何时候，都愉悦。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了”

她的眼睛里也有血，顺着泪滑下来。

“抱歉，又让你陷入危险了”

她低着头，看着箭矢穿过他的腹部，却无能为力。

他却轻轻的摇着头，“我要谢谢你，又给了我一次能活下去的机会”

他目光温柔，“即使我做错了天大的事，你也没有……抛弃我”

他闭了闭眼，心满意足的笑着，“我很开心……”

她已哽咽，“可我还要不见你……”

他摇摇头，“都是我的错……被多托雷利用了”

“别哭了”

他伸手，刚想为她擦去泪水，下一刻，她倏地抬头推开他——

一支含着元素的箭矢猛地插入她的胸口，血溅当场。

“小满！”

他刚想伸手去抓她，她却扶着箭矢，苦涩的、无奈的笑了。

“对不起，我必须，要履行，我的责任。”

“我不仅……爱雅斯幸满，也是你的妻子，更是……枫丹的公主……”

她的眼皮沉重，无力的想要闭着眼，身子微微后倾。

“原谅我这一次……自私”

她倏地倒下，身后的冰在那一刻摇摇欲坠，直接伴着她的身体轰然破碎。

脆弱的身子沉入冰水中，极速下滑。

“小满！！！”

布满血污的身体，不知从哪迸出力气，他嘶声力竭的呐喊。

血滴在冰面上，冰冷刺骨，他已感受不到半分。

“愚蠢”

多托雷慢步走来，“现在，枫丹被淹，公主已死，新神即将降临了”

听着他的话，斯卡拉姆齐揭然凝聚出元素力，猛地打向他——

多托雷被限制了力量，倏地被打飞。

他满嘴鲜血，仍喊道：“结束了！神迹已然明亮！她已经死了！”

斯卡拉姆齐望去，神迹的天空升起一轮蓝色的光。

是神明诞生的预兆

他的大脑倏然死一般的沉寂

幻境中告诉他，因为弑神所以王室是被诅咒的，只要王室存活就不会有神眷顾这片土地。

如果有神降临，那么证明，王室最后一位成员也陨灭了。

小满……

他喃喃着，往破冰的地方爬去，血液划过冰面。

“……小满”

冰下，什么也没有，连血也看不见。

声音回荡，什么回应都没有。

“小满……你——”

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破冰之沿，被血污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