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安身之处

马车里，一片宁静，何立闭目养神。了了本欲上前搭话，但看着他清冷的侧脸还是忍住了。

一炷香的时辰，车停了。撩开车帘向外看，应该是城南的一处宅子，周围种了绿竹环绕，还有一些只在画上见过的奇珍异草，院墙梁上写着“何宅”二字。

“进来吧。这是我在京城的房子。”何立睁开眼，清了清嗓子：“走吧。”

进门后，院子里景致比起自家有些单一：一座山石作为假山，鳞次栉比，上面依稀可见的青绿色，大概有玉的成分。假山下是一片小小的鱼塘，里面长满了荷花，飘着许多的浮萍，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有打扫了，鱼儿也是有的。

进入正堂，有三十人左右笔直地列队于此，见到了了，齐刷刷地抱拳作揖，着实吓了她一跳：“嗯？”

“哦，现在见到了，这是我家中上下所有的佣人，你们互相认识一下。这是陈家千金，日后就住在府里，不要怠慢。至于侍女，明日上街带你采买吧”这句话何立说的缓慢，摇着扇子如吟诗作对一般。陈家里的佣人可不止眼前的这些人，了了也早学会了管家的本事，把陈府上下也算打理得的井井有条。可如今，这些人齐向她行礼，了了竟有些不知所措，恍如隔世，鼻子一酸，忍了好一会儿才憋回眼泪。

“姑娘，跟我走吧，大人已将房间备好了。”一个头发稍有些花白的妈妈温和道。

“姑娘折腾了一夜，肯定累坏了，被褥都是新的。柜子里有些换洗的衣服，是我女儿的，和您差不多大，您先将就穿一夜，明日带您采买。我姓向，以后姑娘的起居都可以找我。”妈妈的声音很轻柔很慈祥，母亲之前也总是给自己买新衣服的。

了了谢过妈妈：“多谢向妈妈。请问……那个，我家里的两个婢女可还有下落？她们自小跟我，我很担心。”“姑娘，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那天市场上的人并不多，如果有摊贩看到了也说不定。”听到这句话，向妈妈肯帮自己，了了有些欣喜，嘴角露出的一丝笑“麻烦您了。”向妈妈笑了笑转身走出，到了门口又缓缓转身：“姑娘，我自知道您最近的孤苦，但事已至此，您一定要向前看。”这是出事以来了了听到的第一句安慰，心里一暖，笑了笑以示感激。“大人公务繁忙，已经离家了，晚饭会送到房间，姑娘若有什么爱吃的可以跟我说。”“我都行的”，了了笑着摇摇头。“那姑娘自便，注意身体。”

房间很大，看着像是比自己的房间还大些，也可能是没有什么装饰物和陈列，显得屋子空荡荡的。架子上只有一些空花瓶，没有书。桌子上有砚台但没有墨，也没有笔。整个屋子唯一崭新的就是床上的被褥，躺在上面还有些晒过的阳光味道。

“爹，您在哪儿啊？女儿还在，现在很好，您还好吗？”此前，了了锦衣玉食，在家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曾经以为生死离别之事与自己遥不可及，如今，母亲惨死，父亲失踪，陈家轰然倒塌，族人四散奔逃。了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