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

水族馆的蜿蜒走道里，萨金塞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汗从他额角滴落，“母亲”这两个字还在喉头，眼珠转了转、终于回来了，回到现实、回到这个“开膛手”最后出现的地点——游乐园。

萨金塞夫动了动，除了四肢有些发麻发酸没有别的异样，只有一个异样，佳运不在，看了看时间，才过了三分钟。

“妈的”，伸手朝走道两边和头顶晃了晃，果然没错，这是个数字海洋馆，难怪可以随时改变设定实施催眠，还好，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植入自己记忆力的那句话成了他的锚定，让他及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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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运的手指才刚刚够到裤袋。

方济索嘴角一扯，有条不紊、甚至可以说，游刃有余地伸出右手抓住佳运行动缓慢的手指、慢慢提起、卡在骨节之间。

佳运屏住呼吸、刚刚松开的牙关又咬了起来，来吧，他心想，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知道自己的手指将被这个拥有惊人力量的“人”掰断或者踩碎践踏。

汗液将眼前人形模糊到扭曲，主教僵硬的笑意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那种笑丝毫不牵动其他肌肉、却又透着洞察。

方济索——Fancois Brentti, 十二主教之一，属于独善派，是“人类漂流计划”起草团队成员的后裔，虽然是“独善派”里比较中立的一位，但从左眉横贯到右眼下方的刀疤似乎更让人倾向于去相信 - 方济索主教属于极左阵营。

第一眼确认这个“人”是方济索的时候，佳运就清楚眼前这个不是真正的主教。

大大小小的行星带上、水平层次不一的星舰组成的临时舰群上，无政府主义者四处暴起、试图建立自己的小秩序，作为Aystopia超级星舰群的决策主脑，十二主教不可能会分身到其他地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

佳运眯眼看向这个“方济索”的右眼、正眯眼尝试看清、突然眼前一暗，脸上是没有温度的液体，细细嗅去、有股焦糊的味道。

“佳运，佳运？佳运！”，萨金塞夫已经没有说其他字句的能力，只能边抱着已经神志不清的搭档、一边不停重复这两个字，佳运的身体，一半冰凉、另一半，灼热到似乎要燃烧起来。

他呼吸已经开始断续、后背是断层式的痛感，不同的是右边是一种被异物强行侵入刺痛的尖锐痛感、而左边则是一种皮肉鼓涨到爆裂的肿痛，忍受不了这种连接着四肢百骸的疼痛，他在萨金塞夫的肩膀上不停发抖，他伸手从萨金塞夫太用力的怀抱里挣脱，可是来自大脑的命令根本无法传达，

“我的背… …，背，放手 ，放手，萨金塞夫，求... 求你”

感觉到肩膀上持续不停地颤抖、声音里清晰可辨的抗拒，萨金塞夫一下就松开了手臂，

“咔嚓”，混合齿间不可辨析的轻哼，错位的机械脊椎和骨骼断层终于错位。

蜿蜒走道更深处无数被拆解、被随意丢弃的皮囊、器官和金属残肢混合在一起，数字海洋馆的的全息投影有几段早就年久失修，时亮时暗，手里还攥着Aystopa通行证，已经被降解的金发女郎尚存一丝意识，左眼早已熄灭、只剩那只印着全息投屏的海水明暗翻涌中慢慢放松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