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近乎习惯了某位神出鬼没却比他还要显得惊讶的钟教授。
他虽不说话,但摩拉克斯莫名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你要给自己送终?
钟教授一双漆黑色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其实并没有多少明显的情绪起伏,但摩拉克斯就是觉得他在这么想。
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钟离伸手想要触碰那块夜泊石,堪堪扬起却又放下了手,只是笑道:“这矿石还挺稀奇。”
他的那个世界和提瓦特不同。
摩拉克斯当然知道,而他只是垂眸看了看钟离缩回去的手,不语。
外头人多眼杂,摩拉克斯并不能与他肆意交谈。
钟离自然也是知晓的,倘若并非是他来到提瓦特,摩拉克斯若是去到他那个世界,钟离会和他做出一般无二的选择。
年轻的教授只是颇有些新奇的多看了两眼那夜泊石,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想来是怕与前些时日那茶盏一般。
摩拉克斯并没有分给他过多的关注,钟离也不在意,他向来是出现在钟离那小院子里,倒是头一次出了那院门,对于此世的一切尚且存有好奇感。
小向导咋咋呼呼的,听得钟离哑然失笑,不自觉的去看摩拉克斯。
钟离本不觉着有什么,被钟离这样一看实在有些不理解了,无奈:“倘使被金钱束缚了手脚,那何尝算不得一生的遗憾。”
钟离默默去看瞠目结舌的旅行者以及派蒙,终是没忍住泄了一声笑。
他与摩拉克斯不同,他虽家境富贵,但到底是人,而非神。因而他便更明晓一个道理,人生在世,做什么都不能不考虑金钱的问题。
为人,若是一昧的秉持视金钱为粪土的观念,却不懂得节制金钱的花费,那便与那些纨绔子弟无甚区别。
当然,钟离没有当过神,因而他很清楚,这套道理用不到摩拉克斯身上。他只是觉着好笑,好笑于摩拉克斯既已决定卸下神职,决定为人,却终究做不得人。
他站在摩拉克斯身边,低笑:“岩君,你离做人且还差的远呢。”
摩拉克斯也笑:“做人,无求功名利禄,但至少确保生于世间,逍遥、无悔,不是么?”
荧和派蒙被他这一套理论哄的一愣一愣的,许久没有说话。
钟离辩不到他作为神的观点,但若是摩拉克斯与他辩论为人的观点,钟离定然能够侃侃而谈。
他微倚在一边摞着的木箱上,笑着摇头:“非也。岩君,您是神明,神明所看到的总是与人不同
的。”
他叹息:“您如今非神,而是璃月港众生中普普通通的人,先生,您为神时的思想合该连同神之心一齐放下的。”
“怎么有不把金钱当回事的璃月人啊!”
派蒙的声音和钟离的声音同时响起,摩拉克斯有些愣神,没有回话。
“岩君今时既已决定歇下神职,也不愿动用神之心,如今可是要可怜旅者了。”
摩拉克斯并没有听他那调侃似的话,垂着眼眸转着拇指上的扳指,似乎陷入的沉思。
荧默默拿出了公子给的钱包。
“不必,旅者。”
他倏忽抬起眸子,温和的笑容带了些歉意:“是我考虑不当,我的过错。”
派蒙震惊到无以复加。
是什么叫这位钟离先生一路过来终于在一瞬间醒悟了?
钟离闻言,眼神在旅者顿住的手上停留一瞬,又看向钟离,笑了笑,眉眼微弯,瞧着似乎真实了些许。